當日離別。
寧軒轅提醒趙功新,多注意身體,甚至額外補充一句,大概以後都沒機會見面了,何等瀟灑?
曾經以為,最豁達,釋然的是自己。
等這封通報傳入千家萬戶,傳入他的耳中,寧軒轅方才陡然發現,最難捨的,竟然是他。
寒冬大雪,冷風如刀。
寧軒轅靜靜坐在院子裡,一字不發,直到夕陽的光暈落在兩肩,他才意識到,自己枯坐了整整一天。
“你沒事吧?”秦秋將腦袋墊在他的膝蓋上,柔聲詢問。
寧軒轅欲言又止。
“我知道,你想送趙爺爺最後一程。”
是啊。
這場葬禮,於情於理,他寧軒轅都要去一趟,他想上幾根香,聊幾句往事,然後目送著這位老人入土為安。
“明天啟程。”寧軒轅決定。
秦秋點點腦袋,表示支撐。
稍遠處的韓老頭,神情古怪的坐在門口,視線遊曳在寧軒轅的身上,一時半會,不清楚到底哪裡不對勁。
一代功勳人物的離開,於他們這些子民而言,的確會遺憾,再誇張點類似趙功新這種老好人,他們最多深表惋惜。
可寧軒轅的反應,就有點耐人尋味了。
秦秋已經離開收拾東西,韓老頭抱著一罈酒,慢慢悠悠靠近寧軒轅,“寧娃子,瞅你不開心,這壇酒送你喝。”
“我明天就走,老頭子記得保重身體。”寧軒轅沒有正面感謝韓老頭,而是提及,自己將要離開。
老人站在夕陽裡,悵然若失。
此時的國都,外表看似氣氛沉悶,所有人都沉浸在趙功新突然病逝的悲傷之中,暗地裡,實則風雲湧變。
畢竟,趙功新並非一般人。
他的離開,以致手裡釋放出來的權利,逐漸演化成一塊令人無比垂涎的香餑餑,不少掌權者,試圖在這場暗流中搶佔先機。
爭權奪利,並非豪門望族的專屬,沙場乃至廟堂,表現的更血淋淋。
一代功勳人物剛剛離逝,除了基於客套和流程,會心平氣和操辦這場葬禮,似乎有人就急不可耐的攬權了。
外界傳言。
最有機會接管趙功新這個位置的幾位老傢伙,準備洗一遍趙功新生前安排在各重要部門的下屬。
雖說一朝天子一朝臣。
但,這麼急著展現權欲,既是對逝者的不尊重,也是對既定格局的一種破壞。
甚至傳聞,有人已經授意心腹,試圖在趙功新的葬禮上散步有爭議性的話題,以為這場權利洗牌,謀得個名正言順的理由。
當然,順便噁心噁心逝者,也未嘗不可,畢竟國都誰人不知,趙功新與寧軒轅之間形如師徒的關係?
如今,一個廢了,一個進土了。
不少人等著出口惡氣吶!
……
國都的氣氛,究竟有多詭異,多變。
只有設身處地,方能深切感受。
當,各路社會名流關起門來,商討明天的葬禮,將會發生多大波動的時候,一個最不能出現的人,出現在他以前,絕不會出現的地方。
楊業的府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