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數雙眼睛死死盯著這一幕,看著那青年即將落入他人魔掌。
豈知在下一刻,彷彿乾坤顛倒,那些旁觀者便感到一陣眩暈,待定神一看,卻見那病弱老者已然和那青年互換了身位。
老人的身體一陣搖晃,一副面容恍惚之中已恢復為那副行將就木的病態。
他重重吐出一口汙血,嘆道:“好算計,居然抓住我老人家急於求成之心,行李代桃僵之計,讓我老人家代你受過,小子,你要知道,承了我老人家的好,便會染上我老人家的惡疾,你怕不怕?”
他說完話,已然閉上眼睛,他此刻突破到了最前沿,承受的壓力前所未有,這讓他不得不傾力對付那艘戰舟釋放的恐怖威壓。
同一時刻,桑北一臉蒼白,就像染上一場大病,變得氣息奄奄。
困境中的老者略略回首看了他一眼,嘆息道:“沒想到,老夫盯上的,居然會是一個身負夭厄相的短命鬼!老夫算是明白,你為何不怕死了,明知壽將不永,不如拼死一搏!”
頓了頓,他頭也不回道:“小子,你天生么厄,與老夫一般命格,拜師吧,或許只有老夫,能夠解困你於劫難之中!”
他伸出了橄欖枝,且那小子中了他的病魔纏身,看去受傷不輕,他有信心拿下那小子。
只是桑北雖然一臉痛苦表情,卻在咬牙堅持,一次次出刀,他的刀發乎血脈,轉於血運,感天地之造化,是為巫道。
那病弱老者見桑北依舊不回答他的話,明顯在拒絕,不僅暗暗好奇,他要看看那小子到底如何應付他的邪惡劍道。
他被桑北以斗轉星移之法拉入彀中,此刻必須小心應付,否則必然招致滅頂之災。
桑北第一次見到如此詭異劍道,雖然承受了種種苦痛,卻感到極為新鮮,每個人的悟道都有不同,因病而悟,那卻是險之又險的萬難之事,幾乎是一條絕路,若非有莫大毅力和勇氣,以及一顆向死之心,怎麼敢履此萬難之道?
他自幼病弱,對疾病在身的感受尤其真切,對方能夠從絕境中硬生生開出一條生路,他為何不能?
當下不驕不躁,喚起周身血運,在兩具本相的護持之下,一次次出刀,一次次感悟那病中玄機。
哇的一聲,他吐出一大口鮮血,臉色看去愈發難看。
此刻,額頭一根根紫色血管浮凸,呈現出的一副壽夭之相愈顯猙獰,一粒粒豆大汗珠不停滾落。
恍惚中,他看到一個身影在瀕死中拼命掙扎,一次次向天嘶吼,不甘就此沉淪。
兩具本相默默隱藏到身後陰影空間內。
桑北一身氣勢迅速委頓下去。
在那個病弱老者眼中,他分明放棄了反抗,選擇逆來順受,自甘墮落了。
“小子,嚐到厲害了吧?投降吧,否則,老夫的手段,你懂……咳咳……”
然而,半晌,桑北依舊一聲不吭。
“不識抬舉!”
鏽劍動,一副病體迎風欲倒,口中吟道:“天下有病,大道有缺,吾不能療之,只得咬牙承受,是故沉淪至今,唯求苟延殘喘耳!”
桑北身體一顫,面孔扭曲,汗如雨下。
病弱老者再起一劍,桑北體內寒熱交爭,面如金紙,搖搖欲墜。
“投降!”
鏽劍一沉,一股無形威壓釋放,桑北周身骨節爆響,顯然承受了莫大的壓力,偏偏就是不求饒。
“好個小子,倔強的緊,但願你能撐到底!”
一時間,一生中游歷人間的遭遇浮現心頭,融合於手中鏽劍,每一劍都在削弱生機,破壞肉身內陰陽五行運轉秩序,使得種種病態,在桑北身上一一呈現。
直至最後一劍使完,他斜睨了桑北一眼,見他猶自咬牙苦撐,點了點頭道:“小子,老夫以病成道,其中險惡生死攸關,時下種種惡疾爆發,倘你不低頭,終將病入膏肓,那時悔之晚矣!”
“人世苦海,你尚在其中煎熬,無法自拔,尚且大言不慚,無非自欺欺人!”桑北淡淡一笑,予以回應。
“大膽!中了老夫百病纏身,竟如此不知死活!”
說話間,枯瘦手掌展開,凌空抓向桑北。
在即將被抓住的一刻,桑北突然仰面倒下,中途以怪異姿態連退兩步,手中刀一劃,竟意外擊中老者的一張枯手。
噹的一聲,如擊金石,桑北身體一晃,顯然難以抵擋,再退。
“好小子,有種!”
鏽劍連連揮動,看去綿軟無力,卻秉持種種病痛感悟,傷人於無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