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宮深處的密室內,大殿主凝視著面前五份血書,手中的玉杯無聲化為齏粉。
暮色四合時分,天邊的殘陽將雲層染成血色,彷彿預示著一場風暴的來臨。
繁星宮的後花園中,一株歷經萬載歲月的古樹巍然矗立,虯結的枝幹在暮光中投下斑駁的陰影。
樹下一張青玉石桌泛著幽光,桌上茶盞中升騰的熱氣在微涼的晚風中搖曳。
大殿主端坐於石桌一側,玄色錦袍上繡著的九星連珠圖案在暮色中若隱若現。
他對面的陸星雲一襲素白長衫,衣袂間點綴著細碎的星芒,整個人宛如夜空中最明亮的那顆星辰。
兩人之間的茶香氤氳,卻驅散不了四周凝重的氛圍。園中靜謐得連落葉擦過枝椏的聲響都清晰可聞。
"今日前來,想必你已知曉本座來意。"
大殿主低沉的聲音打破了沉寂。他修長的手指輕叩石桌,指節上的玄玉扳指與青石相擊,發出清脆的聲響。
陸星雲緩緩放下茶盞,白瓷杯底與石桌相觸時發出一聲輕響。
他嘴角泛起一絲苦澀的笑意:"近日秘境中各峰流言四起,晚輩雖未刻意打聽,卻也聽聞了些風聲。"
他抬眸望向遠處漸沉的暮色,繼續道:"據說南域三十六處分堂接連遭劫,已有八十餘萬百姓下落不明。三位殿主率眾追查兩月有餘,至今連兇手的樣貌都未能查明。"
說到這裡,陸星雲頓了頓,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杯沿:"更蹊蹺的是,兇手每次作案後都會在現場留下一道印記。"
他苦笑一聲,"而那印記...據傳與晚輩的徽記如出一轍。"
大殿主深邃的目光落在陸星雲臉上,注意到他眼中閃過的複雜神色。
以陸星雲的聰慧,必然早已知曉此事,只是故作不知罷了。大殿主沉聲問道:"對此,你有何見解?"
陸星雲的笑容愈發苦澀:"如今流言甚囂塵上,從各峰長老到普通弟子,都在議論此事。"
他輕輕搖頭,"眾人都說禍端因我而起,理應由我前往南域引蛇出洞,再配合三位殿主合力擒兇。此計看似周全,然而..."
正如大殿主所料,陸星雲對二殿主的計劃瞭如指掌,卻不願就範。
他修長的手指在石桌上畫出一個星形圖案:"此事疑點重重,貿然行動恐中奸計。"他並未直接反對,而是選擇以拖待變。
大殿主微微頷首,示意他繼續。園中一片落葉飄然而下,正好落在兩人之間的茶盤上。
陸星雲條分縷析:"首先,識得我徽記者寥寥無幾。"
他指尖凝聚一點星芒,在空中勾勒出一個複雜的圖案,"即便在諸位殿主中,恐怕也只有您曾留意。二殿主雖見過,卻未必記得細節。"
星芒圖案在空中緩緩旋轉,散發出柔和的光芒。"由此可見,南域行兇之人必是舊識。
"陸星雲收起星芒,繼續道:"比如當年險些加入空明神殿的那位,或是葬身混沌海的清明神殿客卿。"
"此外,"他眉頭微蹙,"尚有兩位異族神帝行蹤成謎。我不解其為何針對我,正設法透過星象傳訊求證。"
說到這裡,他抬頭直視大殿主:"在查明真相前,不宜離開秘境。非是貪生怕死,實恐其中有詐,涉及更深的隱秘。"最後幾個字,他刻意加重了語氣。
大殿主近日也在思索此事。他注意到陸星雲提到"更深隱秘"時,目光不自覺地瞥向了東方——混沌海的方向。
最可能的緣由,莫過於陸星雲與混沌海天道之門、永生之謎的關聯。否則,舊識何至於此?
"可曾想過,或許是你的仇家所為?"大殿主突然問道。
"仇家?"陸星雲眉頭緊鎖,記憶深處浮現一道紅衣如血的身影——那位名動天下的劍魔。
在星域邊境的那場大戰,至今想來仍心有餘悸。但隨即他搖頭否定:"確有宿敵,但以仙界的結界強度,他不可能破界而來。"
大殿主神色愈發凝重,手指無意識地轉動著扳指:"如此說來,你決意留守秘境,不願前往南域?"
陸星雲鄭重頷首:"晚輩更想先聯絡那兩位異族神帝查明真相。貿然離境太過被動,恐入彀中。"
誰都明白,兇手意在逼他現身。留在太玄秘境,受護山大陣庇護,才是最穩妥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