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在座哪位殿主不是老謀深算之輩?人人皆有各自的算計,誰又能真正看透誰?
諸位殿主之間雖未到明爭暗鬥的地步,卻也貌合神離,各懷鬼胎。
與此同時,錢戰先在居所閉關調息十日後終是按捺不住。
先前他與潛歸商議對策時,潛歸曾勸他稍安勿躁,正好藉此觀察四殿主與六殿主的動向。
唯有這兩人率先發難,事情才有轉圜餘地,他也好見機行事。若自己貿然出手,只會一敗塗地。
可十日過去,四殿主與六殿主毫無動靜,七殿主也安然無恙。
一切彷彿從未發生,眾人依舊維持著表面的和睦。這讓錢戰先如何能忍?他內心焦灼卻束手無策,在書房中獨坐終日,如坐針氈。
夜幕降臨之際,他終於按捺不住,決意親赴六殿主居所問個明白。
自返回太玄秘境以來,他每次出行必帶三名護衛及護衛隊長,已成慣例。此番夜訪六殿主也不例外,顧無天等人依舊隨行在側。
錢戰先負手立於太玄神殿的玄玉廣場上,感受著四面八方若有若無的神識探查。
作為巡南督統,他深知自己的一舉一動都逃不過那些殿主級強者的法眼。
即便施展"無相遁形訣"這般高階隱匿功法,在那些修煉數千年的老怪物面前也不過是班門弄斧。
他索性撤去周身靈力屏障,每一步都踏得擲地有聲,玄色錦袍上的暗金紋路在陽光下流轉著凜冽寒光。
"既然躲不過,不如光明正大。"錢戰先嘴角噙著一絲冷笑,腰間懸掛的"玄冥令"隨著步伐發出清脆的撞擊聲。
這枚代表巡南督統身份的令牌此刻反倒成了護身符——任誰想動他,都得先掂量掂量觸怒大殿主的後果。
六殿主的"青冥閣"坐落在神殿西北角,整座建築由罕見的玄陰寒玉雕琢而成。
當錢戰先拾級而上時,注意到閣樓外圍的九轉封靈陣竟未開啟,連最基本的隔音結界都沒有佈置。這個發現讓他瞳孔微縮,腳步卻不曾遲疑。
"看來今日要談的,算不得什麼機密。"錢戰先心中暗忖,餘光瞥見顧無天等護衛被安排在廊下等候。
這個距離,以修士的耳力足以聽清室內談話——六殿主這是刻意要做給某些人看。
推開雕著蟠龍紋的沉香木門,撲面而來的是千年寒玉特有的清冽氣息。
六殿主正伏案批閱玉簡,聽到動靜才緩緩抬頭。
這位以智謀著稱的殿主今日只隨意綰了個道髻,一襲素白長衫襯得他更像是個書院夫子。
"晚輩拜見六殿主。"錢戰先執禮甚恭,腰間的玄冥令卻故意撞在門框上,發出清脆聲響。
六殿主目光在那令牌上停留片刻,忽然笑道:"巡南督統今日好大的陣仗。"
他指尖輕叩案几,三盞靈茶自行斟滿,"嚐嚐新採的雲霧靈芽,據說有靜心明神之效。"
錢戰先接過茶盞卻不急著飲,單刀直入道:"殿主明鑑,晚輩此番前來,是想請教關於七殿主......"
"茶要趁熱喝。"六殿主突然打斷,自己先抿了一口,"好茶需細品,就像大殿主的諭令,字字珠璣,值得反覆揣摩。"
錢戰先會意,只得暫且按下話頭。茶過三巡,六殿主才放下茶盞,語重心長道:"無論發生何事,都要以神殿大局為重。大殿主已下令,二十年後將親率大軍征討混沌海。這二十年便是我們整軍備戰之期。"
窗外忽有飛鳥掠過,投下一片轉瞬即逝的陰影。六殿主的目光追隨著那道影子,繼續道:"錢戰先,你身為巡南督統,首要職責是代神殿鎮守南方。此番回殿述職已十餘日,想必不久後就要重返南方繼續履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