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境中暗流湧動,但凡有些眼力的修士都能看出,這位昔日有望問鼎殿主之位的強者,此番回返秘境,真正的目的絕非表面上的禮節性拜訪。
"督統大人,今日就去拜訪二殿主,是否操之過急了?"護衛隊長壓低聲音進言,眉宇間盡是憂慮之色。
他深知此行干係重大,一個不慎就可能引發連鎖反應。
錢戰先聞言,寬大的手掌在空中虛按,示意護衛隊長不必多言。
他刻意提高聲調,聲音如洪鐘大呂般在雲層間迴盪:"本座鎮守南域三百餘載,難得回秘境述職。當年在此修行時,承蒙幾位殿主不吝指點。
如今既已覆命完畢,自當一一拜會恩師,此乃天經地義!"
這番話擲地有聲,字字鏗鏘。方圓百丈內的雲氣都為之一震,顯然暗含神帝境的渾厚修為。
明眼人都能看出,這席話絕不只是說給護衛隊長聽的,而是有意讓隱藏在暗處的各方耳目都能聽得真切。
護衛隊長心領神會,立即躬身應和:"督統大人重情重義,實乃我輩楷模。當年幾位殿主對您恩同再造,如今回訪確實理所應當。"
不到半個時辰,一隊僕從便備好了三車厚禮。
錢戰先依舊只帶著顧無天等三名心腹護衛——自他回到秘境,這三人便寸步不離,其他護衛都對此行諱莫如深,無人願主動請纓。
二殿主所居的"天權峰"巍峨聳立,方圓八十里的山巔上,四十九座鎏金宮殿與十八棟白玉宅院依山而建,在晨光中熠熠生輝。
居住在此的一萬三千餘人中,有五千神衛軍精銳,七千青年才俊,還有千餘僕役雜工。
細看之下,此處的護衛個個氣宇軒昂,腰間佩劍寒光凜冽;僕從們步履從容,舉止間自有一份傲然之氣。
作為二殿主麾下,他們在太玄秘境的地位僅次於大殿主的直屬部眾,平日裡連其他殿主的親衛都要禮讓三分。
當錢戰先一行人的雲駕降落在"天權宮"外的青玉廣場時,立即引來了無數道或明或暗的審視目光。
殿前廣場上正在演練陣法的神衛軍、宮門處肅立的金甲護衛,乃至遠處迴廊中匆匆而過的侍女,都不約而同地將視線投向這位不速之客。
錢戰先當年也是從七十二處分堂中脫穎而出的絕世天才,在秘境苦修一萬兩千年才突破至神帝境。
在場年歲稍長的修士都認得他,更對大殿主曾許諾其殿主之位後又另立陸星雲的恩怨心知肚明。
此刻見他突然出現在二殿主宮外,眾人心中不禁暗自揣測:這位本該最受矚目的準殿主,不去找大殿主討個說法,也不尋七殿主理論,卻先來拜訪二殿主,究竟意欲何為?
面對四面八方投來的探究目光,錢戰先神色如常,大步流星地走到宮門前。
他整了整繡有南域圖騰的錦袍,聲音洪亮地說道:"巡南督統錢戰先,特來拜謁二殿主,煩請通傳。"
守衛宮門的十二名金甲護衛交換了個隱晦的眼神,其中為首的護衛長微微頷首,一名年輕護衛立即轉身入內通報。
約莫一盞茶的時間後,那護衛快步返回,面無表情地拱手道:"巡南督統,殿主大人正在參悟神功,閉關期間不見外客,還請見諒。"
此言一出,廣場上頓時響起幾聲幾不可聞的輕笑。錢戰先眼角微跳,卻仍保持著鎮定自若的神態。
繼續說道:"既然殿主閉關參悟大道,屬下自不敢打擾。只是..."他話鋒一轉,從懷中取出一個紫檀木匣。
"當年承蒙二殿主傳授神功,方有今日成就。此匣中乃南域特產的九轉玄陽丹,聊表心意,還望護衛大人代為轉呈。"
護衛長卻連看都不看那木匣一眼,直接回絕道:"督統大人,殿主早有嚴令,閉關期間不收任何禮物。不過..."
他頓了頓,壓低聲音道:"殿主讓我轉告您五個字——忍則成大事。話已帶到,請回吧。"
錢戰先聞言,瞳孔微不可察地收縮了一下。他心知二殿主這是在借護衛之言告誡自己,當下也不再多言,帶著隨從轉身離去。
在眾人或譏諷或憐憫的目光注視下,他們駕雲而起,朝著三殿主所在的"玉衡峰"方向飛去。
雲駕之上,錢戰先負手而立,神色如常。二殿主的拒絕本就在預料之中——這位執掌秘境日常事務的殿主向來明哲保身,從不與任何一方過分親近。
畢竟他的權柄僅次於大殿主,若再結黨營私,難免會引起猜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