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顧無天已然確信,二獸所言的神聖存在,必是天道無疑。
他深邃的眼眸中閃過一絲異色,體內殘存的神力不自覺地流轉起來。
他不由陷入沉思:"先是天道指引,在我生死攸關之際給予啟示;如今我重傷昏迷,又有天道之力護佑。
這兩頭海獸慾加害於我,卻遭天道警示..."想到這裡,他內視己身,發現經脈間竟纏繞著幾縷若有若無的金色絲線,正是天道之力的殘留。
"如此看來,我豈非更像是四大神殿追尋的天命之子?"這個念頭在他心中愈發清晰。但轉念一想,又覺得此事蹊蹺——天道為何獨獨對他如此眷顧?
想起昏迷前的那個召喚,難不成真的如自己所想?
思及此處,他又向二獸發問:"爾等身為海獸族,可有什麼信奉的圖騰或神明?譬如先祖之靈,亦或海神之類?"
說話間,他暗中運轉神識,牢牢鎖定二獸的神魂波動,以防它們說謊。
電鰻與海膽面面相覷,佈滿鱗片的臉上竟能看出人性化的困惑表情。
它們不約而同地搖頭否認,海膽還補充道:"我們海獸族向來只信奉力量,強者為尊,從不需要虛無縹緲的信仰。"
顧無天面露疑色,修長的手指輕輕敲擊著身旁的礁石。
那看似隨意的動作卻讓二獸心驚膽戰——每一擊都恰好敲在它們心跳的節拍上。
"既無信仰,又未經教化,本該肆無忌憚才是,何以對天道如此畏懼?"他的聲音突然轉冷,周圍的溫度似乎都隨之下降。
二獸不假思索答道:"天道至高無上,威能莫測啊!"電鰻的體表迸發出幾道細小的電弧,顯示出它內心的恐懼。
"若違逆天道意志,一道神雷便能令我等灰飛煙滅!去年就有一條千年玄蛇因為..."
這番回答雖屬實情,卻未能令顧無天滿意。
他憶起先前幾位神帝境遠古生靈圍攻清明神殿時所言——近三萬年來,清明神殿屢次派人進入混沌海,而海獸族每次都會傾巢而出截殺。
可清明神殿之人僅為探索永夜海域的天道之門,從未屠戮海獸,何至於每次都要拼個你死我活?
顧無天斷定其中必有隱情,遂對二獸威逼利誘,反覆盤問。他時而釋放神帝威壓,讓二獸如負山嶽。
時而又收斂氣息,許以重利。電鰻與海膽嚇得魂不附體,堅硬的鱗片承受巨大壓力,卻始終說不出所以然來。最後被逼無奈,只得搬出兩位領主作擋箭牌。
"尊上明鑑,我等不過是黑石海域的微末小卒,哪知曉這等秘辛?"電鰻的聲音已經帶著哭腔。
"不如待寒冰領主與紫電領主駕臨,尊上親自詢問可好?"海膽更是將身體蜷縮成一團,活像個帶刺的圓球。
聞聽此言,顧無天眸中寒光乍現,周身三丈內的海水瞬間凝結成冰:"你們已通知了寒冰與紫電?它們即將到來?"
他這才驚覺,在自己昏迷期間,二獸早已向領主通風報信。
更令他心驚的是,自己竟對昏迷期間發生的事一無所知——這在他漫長的修煉生涯中還是頭一遭。
電鰻與海膽這才意識到失言,頓時面如土色,抖若篩糠。它們拼命叩首,堅硬的頭部將海底岩石都撞出裂痕:
"尊上饒命!我們只是按規矩上報異常情況..."
"我等絕非存心加害啊!實在是領主嚴令,發現異族必須立即上報..."
從二獸言行已可斷定兩點:其一曾對昏迷的顧無天起過殺心。
其二向領主稟報其行蹤。這兩樁罪過,足以讓顧無天痛下殺手。
他緩緩抬起右掌,掌心凝聚出一團旋轉的金色光球,即便重傷在身,取二人性命亦如探囊取物。
然而掌勢在空中凝滯片刻,終究還是收了回來。顧無天望著二獸絕望的眼神,忽然想起自己初入修煉之途時,也曾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