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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走出監獄門口的時候,整個人都是恍惚的。張國兆什麼也沒給他說,只是不斷重複:
“不要相信別人……”
這句話讓他醍醐灌醒,突然感覺自己是不是被騙了。他仔細回想吳書行的話,他在學校直接被吳書行帶到了陌生的房子裡,在有監控的地方套他的話,還找來律師和檢察官審問他。他真的被人舉報了嗎,真的被逮捕了嗎,如果被逮捕了,為什麼沒有被關押起來。
他不懂這些東西,更不懂很多流程,他恍恍惚惚往外走,吳書行的車在另一個街口拐角等他,現在短暫的時刻,他是自由的。
陽光是溫柔的,風也是溫柔的,他再次想到張國兆曾經教過他:
“我什麼也不知道,我只是和他談戀愛,不懂你在說什麼。”
他突然覺得自己好傻,他在和陳恭談戀愛啊,房子和錢都是陳恭送給他的,他哪裡知道得那麼多呢?他哪裡知道房子有問題呢?他哪裡知道錢有問題呢?
現在他被引誘得什麼都說了,該說的不該說的都說了,還被錄了像,明明沒有證據,現在可能也成了證據。他再次捂著臉哭,完全不知道外面是什麼情況,陳恭有沒有事,周定海有沒有事,他的叔媽有沒有事。他哭得傷心,突然好恨吳書行,將自己捲入這麼大的漩渦中,他不知道吳書行想幹什麼。他突然想到,張國兆曾經給他說過,周家和吳家是兩大派系,他被捲入了政鬥之中嗎?
他突然很懷念張國兆,如果他沒進監獄,肯定能為自己想到解脫的好辦法。可是現在他們說的每一句話都被監視,張國兆無法向他提點任何東西,只是讓他不要相信別人。
他該怎麼辦?
吳書行的車停在街角拐口,這裡荒郊野外,周圍都是農田,受突然想逃跑。他躍躍欲試,沒有聽吳書行的話一出監獄就去找他,反而朝相反的方向走。他越走越快,身上也沒有通訊工具,像只膽戰心驚的小田鼠一樣想回到安全的巢穴裡。他想給一個人打電話,那個人遠在海外,張國兆曾經想透過那個人的身份幫他移民,張國兆只給他說過那個人,說以後有什麼事可以找他,包括他想出國。
可是他還沒有走出一條街,一輛黑色的轎車就剎在了他的跟前,後排的車窗落下來,吳書行的側臉冷漠又厭惡。受心頭一震,副座上下來一個戴眼鏡的方臉男人,那是吳書行的秘書,秘書為他拉開了車門,推著他坐進去。
車子再次發動,直往城郊的別墅走,車內氣氛安靜得詭異,司機最先發現受逃跑了,兩邊的信任都被打破了。
等車子開了一陣,吳書行才冷冰冰說:
“張國兆給你說了什麼?”
受打量他的側臉,冰冷老成,眼睛淡淡看著他,像在審問。一雙手交疊放在大腿上,手指修長幹淨,上面沒有戴婚戒。受看著他幹幹淨淨的手,突然說:
“吳叔叔,張國兆讓我找一個人,他知道。”
“誰?”吳書行眉毛訝異地挑起,受又說:
“他沒有說是誰,他說下次見面告訴我。”
吳書行的臉又冷下來,審視道:
“他只說了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