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然被他眼前所見的震驚了。
他說不出話來。
“是的,你已經看見了,那個人就是你自己。所以我剛才說,你怎麼能確定,這不是一面鏡子呢?”
鏡子,這怎麼會是一面鏡子呢?
究竟是怎麼回事,為什麼會在另一個畫面裡看見自己?
陸然感到莫名又焦躁,“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黑衣男子像是早已準備好要回答這個問題,他保持著微笑,娓娓道來:
“鏡子是一個與眾不同的物品。
它可以同時複製出其他物品的存在,它甚至可以複製出存放這些物品的空間本身。
它讓人感到迷惑,讓人在一瞬間懷疑存在的真實性。
鏡子裡的那個我,是不是存在於另一個空間的自己呢?”
黑衣男子向陸然提了一個問題,他向著陸然走了兩步,又停下來,繼續道:
“哪一個是鏡子裡的你,哪一個才是真實的你,你真的分得清嗎?
今天,你有幸看到了鏡子對面的那個你,那個很可能是真實的你。
陸然,你聽說過 ` 缸中之腦 ' 嗎?”
他又提了一個問題,陸然開始思索起來,“這好像是一個科學概念。”
“是的,這是哲學家希拉里 . 普特南在他的《理性、真理和歷史》一書中提出的概念,他假設有一個人被邪惡的科學家施行了手術,他的大腦被從身體上切了下來,放進一個盛有維持大腦存活的營養液的缸中。
接著,這個大腦的神經末梢被連線到了一臺計算機上,這臺計算機按照程式給大腦傳輸資訊,以使他保持一切真實的幻覺。
那麼,對於他來說,似乎人,空氣,環境都還存在,沒有改變。他自身的運動和身體感覺也都可以輸入。
他對一切的感覺都是真實的。
我想問的是,每個人要如何保證自己不是在這種情境之中呢?”
黑衣男子直視著陸然的眼睛。
陸然突然有了一種強烈的感覺,這個理論,聽上去是如此的熟悉,就好像一個深藏在記憶深處的事情,又在此刻被喚醒了一般。
“我聽過這個理論,我一定在哪聽過。”他一邊自言自語,一邊重新看向了面前的畫面,“缸中之腦,手術,一個人……難道?!”
“我跟你講一個故事吧,”黑衣男子依舊不慌不忙地說,“有一個認知神經方面的科學家,他一直都對缸中之腦的理論很感興趣,他始終相信,隨著腦科學的完善和推進,他們一定能夠將這一假設實現,讓它從實驗室誕生,並走向人們的日常。
他非常執著,終於在自己不斷的努力和爭取下,向研究院提出了自己的實驗專案。
專案的名稱就叫做缸中之腦。
專案剛提出來的時候,就有人提出了一個重要的倫理問題,該找誰來做被試進行實驗呢?沒有人會同意配合這項研究的,在人的身上進行這項實驗是不合理,不合法的。
於是,他選擇退讓,先選用一些動物進行實驗。直到有一天,他發生了一次意外。
他在來實驗室的路上,遭遇了車禍,當場昏迷了過去,被送去醫院以後,他被醫生告知,他的脊椎受到了劇烈的衝擊,短時間內不可能恢復了,他恐怕連坐都很困難,每天都得躺在床上度日。
科學家不能接受。
他把自己一個人關在了房間裡,不願意見任何人。
就這麼沉默了三天,在第四天的時候,他提出要見自己的領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