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怕?”
陸然不太明白,這件事情的確過於荒誕了一些,但是,倒也稱不上可怕吧?
“太可怕了。為什麼這艘船停不下來,為什麼我不能控制它,為什麼,我走不了!”
梁先生就這樣自言自語地絮叨著。
他的精神看起來異常的緊張。
“那艘船剛才已經撞到牆上了,它停下來了,不是嗎?”
陸然試圖提醒他,讓他的緊張情緒放鬆一些。
“是啊。它停下來了。”
果然,梁先生放慢了語速,恍恍惚惚地看向了陸然。
然而,他的眼神裡透露出來的不是安心,而是失落。
“它就停在我過去每天上班等候的地鐵站。”
陸然這會兒想起剛才看到的景象,才忽覺得十分熟悉,的確那是一個地鐵站,小船衝下了階梯,就撞在了等候的站臺上。如果下一列地鐵車廂駛過來的話,剛才相撞的那面黑色玻璃門就會開啟,乘客就能上車了。
“停在這裡,不好嗎?”陸然看到他的神情十分地黯淡。
梁先生就像沒有聽清陸然的問題一般,沒有正面地回答,而是自顧自地說道:
“我不想停在這裡,我想離開,可是,可是當我試圖想要把船劃開的時候,那透明的水,慢慢變得粘稠而僵硬了起來。
這些粘稠而僵硬的液體,就像膠水一般,讓船越發地動彈不得,而我自己也被粘在了船板上,下不來。
這下子,更走不了了。
眼看著液體變得越來越硬,接著,它連顏色都變了,它變成了和木板一樣黃褐色,表面上還帶著一圈圈的螺紋,最後,就徹底變成了一塊木板,和我的船板連成了一片。
我被固定在那了,徹底動不了了!”
陸然聽完了梁先生的這一大段匪夷所思的描繪,他睜大著眼睛,皺著眉頭,看著面前的梁先生。
“你說什麼?水為什麼會變成木頭了,剛才我們不是已經出來了嗎?”
陸然不知道他的悲觀想象是從何而來。
“對上了,就是這樣的,對上了。”梁先生身子往前垂下,雙手撐著腦袋,懊惱地說。
“對上?和什麼對上了?”
“夢,和我的夢。”
“夢?你做過這樣的一個夢?”
梁先生點了點頭,道:“我的夢,就是從我們剛才結束的那個地方,開始的。”
“哦?”陸然想了想,道“從剛才我們結束催眠的地方?你夢到過自己坐著一艘船,漂流在地鐵站裡?”
“當時,我沒看清那是在地鐵站裡,只是隱約記得我坐在一艘船裡,水的流速很快,我在公眾場所裡漂著,就像是開著一輛不受控制的車,想要駕馭它,卻又力不從心。
我越來越朝著人多的地方去了,甚至到了一個室內的場所,眼看著我就要撞在牆上了,就要被困住了,不知道怎麼的,我的手裡就有了一副漿。
我趕緊握著這副漿,使勁地划著,可是,我越是想要讓這艘船快點划走,就越是使不上勁。我感覺很吃力,卻只能挪動一點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