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頻繁關門之外,還有什麼,是你的妻子認為你不太正常的地方?”
陸然不會輕易地下結論,他還要繼續詢問梁先生,收集更為詳盡的資訊。
可是問完了這個問題以後,陸然發現梁先生的眼睛並沒有看著他,而是看著眼前的那杯咖啡,發起了呆來。
就像陸然剛進門時看到的那樣,他一個人坐在對面的位置上,彷彿身邊的人都不存在。
“梁先生?”
不知道在叫了幾聲梁先生之後,梁曉川猛地抬起了頭,看向陸然,像是剛剛聽到陸然在和他說話。
“什麼事?”他回應得有些倉促。
陸然這會兒真的覺得他的神態有些異常了,於是換了一個更為直接的問題問他。
“您剛才說,你的妻子認為你常常發呆,是這樣的嗎?”
“嗯,可以這樣說,”梁先生沒有否定,“她常常抱怨這點。”
“您發呆的次數也很頻繁嗎?”
這個問題對於梁先生而言,似乎有些直接,他有些尷尬地說:“在她看來,是的吧。”
“那你自己認為呢?”
就在陸然問出這個問題的時候,梁先生的眼神又停留在了手裡握著的那杯咖啡上。
只是這一次,他很快意識到了自己差點要走神了,他很快地調整了過來,並且無可掩飾地回答道:“我認為……好吧,的確是比過去頻繁了一點。”
“梁先生,發呆的時候,您在想什麼呢?有什麼從你的腦中出現嗎?”陸然把自己的座位往前挪了挪,身體往前傾,更加靠近對面的梁先生。
他要儘量讓梁先生的注意力保持在自己的身上,而不是又一不留神,看向別處去了。
“我在想,”梁先生皺了皺眉,似乎有些為難,不太好描述自己的想法,“我想讓它不要說了。”
最後說了一句簡單的,又讓陸然聽不明白的話。
“讓他?他是誰?說什麼?”
“是它,是我的腦子。我想讓它不要再說話了!”
說到自己的腦子,一直表現得安靜儒雅的梁先生,語氣有些激烈起來,但是他很快地剋制了自己的呼吸。
“您的腦子,會跟你說話嗎?怎麼說的?”陸然依然保持著鎮定的語氣,平靜地詢問梁先生,心裡卻感到頗為地吃驚。
有強迫症狀的諮客,陸然不是沒有接觸過,但是說自己的腦子會說話的,還是頭一回。
“是的,它會說話。”梁先生說完,看了一眼陸然,似乎在觀察陸然對於這句話的反應,他下意識地想要知道,陸然是如何看待他說的這句話的,陸然會覺得他很奇怪嗎?還是能夠理解他所說的,亦或者,也有同樣的體會呢?
陸然能感覺到,此刻的梁先生已經完全不同於他在平時的工作中所扮演的角色了,他已經不像是那個熟練的商務人士了。相反,當他透露出自己內心想法的時候,他就像是一個膽怯的新人,他不再自信,他在試探陸然,試探陸然是否會和自己的妻子一樣,把自己歸為不可理喻的不正常的人,亦或者,陸然能夠理解自己。
陸然沒有露出驚訝的神色,他仍然安靜地傾聽著,他沒有過多的表態,也沒有要給他貼上“不正常”的標籤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