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幽獄五） 我們所尋之物乃是平常，……
明明他只是說了句再平常不過的話, 卻奇妙地讓人感到安心。
雲舒拂手收起生滅，跟著青時繼續往前走。
仙林靜謐，而青時似乎不打算再開口說話。
四周濃濃仙霧像是紗布一般, 遮擋了視線，眼睛只能看清兩三步之內的事物, 未知深處不停有怪聲傳來, 於是更顯得林中詭譎。
雲舒想了想，忽而想起一件事來。
“早前聽聞, 神獸一族曾於三千年前參與滅世之戰, 它們大多都是陣前神兵, 驍勇善戰, 為神界贏得那場戰役犧牲了眾多分支，雖已過了三千年, 但如今幾乎已難得再見到三界之中有神獸蹤跡。”
她側頭看向青時：“這片霧雨仙林明顯施了隱藏陣法, 他們不讓外人進入, 輕易找不到位置，你是如何知曉他們在這個方位？”
“想要知道也不難。”他說。
“不難嗎？”雲舒早已發覺, 許多事可能只是對他來說不難罷了。
青時回頭看了雲舒一眼, 淡淡道：“天帝知道。”
“所以你是……找他問的？”
他點了點頭。
雲舒心下略微驚異，他與天帝關系這麼好嗎？可是聽巫遙的口氣, 青時身為墮仙，難道他與天帝之間不是有著不快？
青時看著雲舒，似乎是猜透她的想法, 說：“我與他，並不是你想的那般。”
雲舒微微蹙眉，若按照以往，她十分不喜歡被人看透一言一行, 可若是對面這人，她竟是無法遏制地覺得沒有厭惡。
他似乎是思索該從何說起，頓了一會說道：“此事說來話長。”
雲舒表示理解：“沒事，也不是非得將身上所有的事都告訴別人。”
青時停下腳步，緩出一口氣，就那麼凝視著她。
“怎麼了？”她被看得有些奇怪。
那眼神彷彿被主人丟在路邊的小貓，暗含委屈，聲音有點涼涼的：“沒什麼。”
“嗚”、“嗚”、“嗚”
林中深處再次傳來稀奇又詭異的獸音，不過這次，感覺距離近了許多，聽著也更為清晰，聽音辨位，像是懸於頭頂之處，讓人難免想到是棲息在樹上的鳥類神獸。
它的尾音上揚，帶著仔細聽才會發覺的幽怨和哀痛。
若是其他生靈，自然難以聽出，可雲舒不同，她與這類氣息打了近千年的交道，死亡與哀悼是她所最為熟悉的。
她幾步跨出，擋在青時身前，沉下聲道：“這仙林甚為古怪，我們還是得小心些。”
“嘻嘻。”
“嘻嘻嘻……”
密林之中傳來一陣矯揉造作的笑聲。
說是笑聲也不對，它聽著沒有任何情緒，只是一種單純的音節，就像器物的碰撞，是死的，不是活泛的。
待那陰詭的笑聲停下，霧雨仙林一下子陷入突然的無聲寂靜。
彷彿連濃霧都停止了流動，天地間只剩下雲舒和青時二人淺淺的吐息聲。
這寂靜讓人不禁發毛，就像最兇猛的野獸在叢林間蟄伏著，它們雙眼早已鎖定獵物，只在靜候獵物跑入最佳的圍殺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