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陰陽平等條約 你好，美好未來……
空曠的教室內。
只有一個朝氣蓬勃的年輕聲音。
沈一玖頭頂白絨絨的兔子耳朵，站在講臺前手舞足蹈，與空無一人的課桌椅激情互動。
他覺得自己現在簡直就是社交牛逼症患者，能對空教室講得井井有條，一點都不像是一場面試中的示範課。
示範課是命題任務：二年級教材課本第三單元的內容。
這讓他想到自己考小學英語教師資格證的那天是如何眉飛色舞的，讓評委直呼他們學校就需要這樣熱情的英語男老師，考試後直接加上了他的微信，說就算不找工作，給自己孫子當個家教也是整挺好！
教室後方的監控攝像頭閃爍著紅點，沈一玖知道面試官就在螢幕背後注視著自己。這家公司簡直不要太貼心，竟然怕影響到自己的發揮，所以老闆在辦公室裡觀看示範課。
“來各位同學跟我讀，rabbit——r—a—b—b—i—t！各位同學請注意老師的口型，模仿老師的發音，來我們再來一遍！”沈一玖激情澎湃地指著黑板上的英文單詞，他覺得只展示自己的教學能力還不夠，畢竟現在都是以學生為中心的課堂，於是他心裡給自己設定了一個小場景。
畢竟有互動的課堂才能顯得自己有在認真思考。
沈一玖走到一張空課桌前，敲了敲桌子，俯身問道：“看起來這位同學好像還不太會讀兔子這個單詞，來，跟著老師再讀一遍rabbit！”
空桌子上擺放的一張白紙突然顫抖一下，好像有個看不見的人因為沈一玖的突然靠近而受到了驚嚇。
沈一玖渾然不知。
他彎下腰，想象自己對面坐著一個羞澀的孩子。
“來，不要怕，大膽讀出來，你是最棒的！”
沈一玖預留出來了3秒的回答時間，然後微笑著沖著空座位豎起大拇指：“good job！你的發音很標準！”
“好的同學們，這個小節我們學會了兔子、貓咪、小狗狗等單詞的發音和拼寫，大家下課後一定要勤於練習，我們下節課還會接續講其他的動物單詞。今天的作業是讓大家畫一個英文的動物園，要用上今天學過的單詞哦！”
“謝謝各位同學，我們下課了。”沈一玖回到講臺上，對著教室深深鞠躬。
課堂結束，沈一玖終於放鬆地喘了一口氣。
這間教室又大又冷，他像是凍在了冰箱裡一樣。原本已經是春天，但進入教室後他一直哆哆嗦嗦。而且明明沒有人，他卻覺得臺下滿滿當當全部都是認真聽講的學生。
也沒準是自己示範課上得太多了，想象力比較豐富罷了。
沈一玖摘下兔子耳朵教具，又將黑板上自己的手工剪紙整整齊齊地用夾子夾好，放在雙肩包內，表情恢複了成年人的淡然。
此時，教室門開啟，門口站著一位穿著職業裝的女性，她是公司的人力資源經理，負責沈一玖本次的面試工作。
“沈老師講課確實很出色，我們果然沒有看錯人。經過示範課和對您的背景調查，我們認為您可以出色勝任運營經理這一崗位。”女人謙和地笑著，迎著沈一玖往辦公區走去。
教室外是豁然開朗的落地窗走廊，辦公區位於寫字樓的20層，視野清晰又廣闊。站在玻璃前，可以欣賞車水馬龍的繁華城市景觀。這裡也是寸土寸金的金融商圈，似乎如果在這裡工作，就感覺在整座城市中高人一等，從薪水到心理狀態都和之前的一切不一樣。
“感謝公司和您給我這次面試的機會。”沈一玖邊笑邊說，“雖然現在不允許學科教育補課了，但我真的不太想離開教育行業，我本科師範專業畢業，後來又留學了美國讀研教育學，從來沒有想過換行業，學生們總是帶給我無限的驚喜。”
最近營利性教育機構紛紛倒閉，沈一玖在兩個月前被裁員後一直找不到合適的工作。在行業大洗禮下，找工作根本不容易，他熟悉的崗位已經不在，這讓他焦頭爛額了兩個月，覺得如果再找不到工作就去考公務員或者去公立學校算了。不過好在，他昨晚收到了美好未來教育集團的面試電話，這讓他重新燃起了希望。
“哪裡都是渴求人才的。”張姐笑笑，“剛才我們老闆也線上上看到了您的表現，也覺得很滿意。如果您覺得合適的話，我們可以盡快簽合同入職。”
偌大的辦公室內，沒有辦公的同事，只有美好未來教育集團的人力經理張艾雅和初來乍到面試的沈一玖。如果不是對這家教育公司早有耳聞，他可能會覺得自己進入了詐騙集團。不過，每張辦公桌都不是空的，有的擺放著小紙人，也有的捏著泥塑小人。
張艾雅解釋說這裡多是銷售部門的人，白天跑業務，所以不坐班。
張艾雅遞給沈一玖一式兩份的勞務合同：“薪資還是按照咱們之前說的，因為確實工作壓力較大，任務也比較繁重。所以薪資一個月是3萬塊錢，年底進行專案分紅，由老闆對您直接績效考核。五險一金按照薪資標準交，年假10天。”
沈一玖翻看了合同上最重要的薪資部分，確實白字黑字如張艾雅所說。自己之前的月收入大概是2萬，在整個教育培訓行業的嚴寒期還能看漲50，任誰都怕到手的鴨子跑到別人懷裡！
他掂著合同內心感嘆，果然上天待我不薄！而且行業寒冬下，相信工作量也不會太大！
見沈一玖有些猶豫，張艾雅又補充道：“沈老師，我們每個月25號發放本月的工資，如果您今日入職，明天開始工作的話，本月是有工資結算的。”
沈一玖原本就激動，聽到這家公司居然不是次月發放工資，隨即璨然一笑：“那就麻煩您了！”
他準備再翻動一下合同，畢竟打工人絕對不能被公司騙了，誰知道剛繼續往後翻，張艾雅倏然臉色一變，寂靜的空氣泛起漣漪。沈一玖顫了顫，大腦一片空白，忘記自己剛才要做什麼，鬼使神差抽出一根簽字筆，洋洋灑灑地在合同後填寫了自己的姓名和日期。
【沈一玖】
【2022年3月15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