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水的夏天並不熱,尤其是晚上。
瑟縮了許久,身上的熱氣似乎都散發光了,她開始瑟瑟地發起抖來。
但楊沅蓋著被子,似乎睡的很香,壓根兒沒把她當回事兒。
又許久,她只能自己小狗似的一點點挪過去,輕輕掀開被子一角,小心翼翼地縮排去。
好暖和……
爾咩伊薩沒有挨著楊沅,和他保持著一拳的距離。
爾洋伊薩緊繃的身子稍稍放鬆了一些,但身子依舊只能蜷著。
因為她只要稍稍一動,就得暴露在被子外面。
有了被子裡的暖意,外面更顯的涼了。
牛角刀就在地上,可是她已經被打擊的完全失去了幹掉這個男人的想法。
楊沅的粗暴,還有他那句殺氣騰騰的“死全家”,一下子把這個在秦州地面上一向驕縱的小姑娘給抽醒了。
她忽然才意識到自己的愚蠢。
她連自己父親的意志都不敢違拗,
她憑什麼可以違拗她父親都要畏懼討好的男人?
不知過了多久,爾咩伊薩才昏昏沉沉睡去,頰上還有未乾的淚水。
等她醒來時,那個獨佔了大半張被子的男人已經不見了。
染血的床單依舊垃圾一般扔在地上,那口牛角刀也靜靜地躺在地上,被透窗而入的陽光對映著寒光。
不該是這樣的,哪個女兒家決定終身的洞房花燭夜,會是如此不堪。
爾咩伊薩忍不住又哭了。
可她,誰也怨不了。
……
夏荷葵木完全不知道自己女兒與楊沅的洞房花燭夜,竟是如此的精彩紛呈。
那座院落的一切,全都由楊沅的人接管了。
裡邊就是鬧個天翻地覆,他也一無所知。
看到楊沅時,夏荷葵木便咧開了嘴巴。
關係繫結了,他的家族利益才真正有了保障,他可以放心號召秦州諸部諸族各方勢力,易幟更服,效忠大宋了。
當天,夏荷葵木便以秦州防禦使的名義,向全州五城四十八寨,下達了立即歸順大宋,向撫帥楊沅投誠的命令。
投誠不是隻下一道命令那麼簡單。
相應涉及到許多事務,都需要楊沅拍板。
夏荷葵木還要向楊沅述職一般介紹秦州政、經、軍事各種事情,以及與之相關聯的地方官員。
忙碌一天,當天晚上,楊沅回到自己的臥室。
房間已經收拾過了,爾咩伊薩也換了新衣裳,髮髻挽成了初嫁小婦人的髮型。
她的臉色蒼白,很憔悴,隱隱的似乎還有淚痕,似乎不久之前還曾哭過,有種破碎的悽迷感。
楊沅沒跟她說話,但登榻休息時,還是扼住她纖細的手腕,把她扔到了床上。
又是一番雲雨,衣袍又壞了一套。
然後楊沅還是獨自蓋被睡覺。
這一回,沒有等太久,爾咩伊薩就悄悄掀開一角被子,小狗狗似的鑽了進去。
背靠背。
楊沅還沒睡,但是沒理她。
再一個清晨,爾咩伊薩睡醒時,楊沅還是不在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