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
雖說自從當年的五五開黑節過後二人並沒有再有過更深的交流，但作為賽場上交手了多年的對手，彼此之間不免也有一種惺惺相惜的情誼。
“這麼巧。”夢夏坦然地打了聲招呼，瞥見他手裡的餛飩，問道，“來看望病人？”
“我來陪湘弦做檢查。”葉瀟沒有隱瞞。
“這樣啊。”夢夏垂下眼，很輕地笑了笑，“他也生病了嗎？”
葉瀟莫名從他話中的“也”字裡讀出了什麼，不由得看向了他垂在身側的手，遲疑著問道：“你……還好麼？”
夢夏怔了一下，很快便反應了過來，失笑道：“原來你也知道了啊。”
“其實也沒什麼好不好的。”他示意葉瀟去牆邊的座位上坐下，靠在椅背上看著手裡的掛號單，寬大的衣袖隨之滑落，露出纏到掌心的繃帶。他卻彷彿毫不在意，近乎平和地回答：“老毛病了，這麼多年一直在看，但也一直沒有恢複。”
“不去其它更好的醫院看看嗎？”葉瀟問道。
據他所知，本市的腱鞘炎醫療在國內屬實算不上頂尖。
夢夏卻是搖頭道：“這些年東奔西跑我也累了，現在之所以還在檢查，無非也只是想看看還能打幾年而已。”
他說得如此輕描淡寫，反而令葉瀟有些無所適從。
“不用替我惋惜。”夢夏一眼就猜出了他的想法，笑著說，“電競選手的職業壽命本就極為短暫，能堅持這麼多年，還能在yg奪得冠軍，我也沒什麼遺憾的了。”
“時間緊急，我先走了。”他站起身，在將要離開前回過頭，淡淡笑道，“恭喜你們，暮雨。祝願desire能在這個秋天得到想要的結果。”
“謝謝。”葉瀟朝他一笑，“希望你也可以一直在賽場上拼搏下去。”
葉瀟回到聞湘弦身邊時，聞湘弦已經等得快要望眼欲穿。
“怎麼才回來。”他話裡帶著幾分不易察覺的不滿，“被什麼事耽擱了嗎？”
“是有些事情。”葉瀟在他身邊坐下，替他拆開包裝，用勺子攪了攪後遞過去，解釋道，“剛才碰到夢夏了。”
聞湘弦皺眉：“他是來看病的嗎？”
葉瀟點頭：“是，而且他的情況……看起來不太好。”
想到之前祈風曾提過的對方幾年前就有退役想法的事情，二人一時都有些沉默。
“希望他還能堅持下去。”聞湘弦舀起一個餛飩送到葉瀟嘴邊，低聲說，“夢夏畢竟是我們這一代最年長的選手，就算知道他終有一天會退役，我也不想是現在。”
葉瀟垂眸望著那顆餛飩，順從地吃了下去，慢慢嚼碎嚥下，很輕地應了一聲。
短暫的插曲過後終於輪到了聞湘弦檢查。又是一個小時過後，二人終於帶著檢查結果返回了診室複診，值得慶幸的是並沒有腫瘤，歸根結底仍然是沒有充分休息導致了後遺症複發。
醫生給出的建議依然是慢慢調養，簡單提了幾句生活習慣方面的注意事項後又開了一些相對溫和的藥，同時譴責了聞湘弦不管不顧亂吃藥的行為。只是大賽期間終歸沒辦法做到兩全其美，即便葉瀟並不情願，也只能同意了聞湘弦提出的用藥性較強的止痛藥以備不時之需的請求。
那之後，便是不間斷的訓練與複盤。
柯時對著勝者組決賽的那場比賽複盤了足足十數遍，從團隊決策到操作細節一一仔細分析，最後他說：“我們的實力不比sn差，之所以會輸，更多的只是缺少了一點運氣。既然有再來一次的機會，就不要再讓自己留下遺憾。”
“我們這個賽季走到這一步並不容易。”他淡淡地陳述，“我希望desire建隊之初的願望，可以在這個賽季就能實現。”
本次秋季賽總決賽的比賽場館定在了d市，與desire所在的a市並不算遠。拾念與賽訓組溝透過後決定趕傍晚的高鐵，以便最大限度地節省路途上的時間。
走出高鐵站時天邊已經綴滿了繁星，十二月初的d市溫度極低，刮過的夜風透著陣陣直入骨髓的寒意。淩曉寒忍不住攏了攏身上的山羊絨大衣，低頭往圍巾裡縮了縮，悶悶地抱怨：“為什麼d市的氣溫和a市能差這麼多，我快要凍死了。”
“來之前就說讓你多穿點了，”葉瀟裹著一身加厚的黑色羽絨服，氣定神閑地回答，“自作孽不可活。”
聞湘弦在旁邊欲言又止片刻，到底沒戳穿這身羽絨服是自己好說歹說才勸他穿上的事實。
desire眾人低調地坐上保姆車趕去聯盟安排的酒店，拾念忙著與工作人員對接手續，半晌後無奈地對一旁等候的眾人交代：“好像出了點問題，估計還要再等一陣，柯教你要是急著訓練複盤要不先去附近找個網咖。”
“倒也不急於一時。”柯時思考片刻，回頭幹脆利落地吩咐，“給你們放幾個小時的假，晚上八點半集合訓練。”
備賽期間任何的休息時間都是奢侈，原本還一臉萎靡的desire五人聞言同時眼睛一亮，葉瀟和淩曉寒更是當機立斷地丟下行李，應了一聲“謝謝柯教”就轉身跑了出去，臨走前甚至還不忘將一旁沒反應過來的聞湘弦扯走。
祈風哭笑不得地看著他們爭先恐後地鑽進水晶旋轉門，回頭問剩下的封敘和喬知時：“你們不出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