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
安靜的病房裡此刻只有五個人,程白、區從容、黃澤和肖盛老夫妻。
雖然都是揣測,但程白知道自己所瞭解到的情況大概八九不離十,況且如果她講的故事出了錯,肖盛會親自糾正。
於是在其他人的注視下,程白緩緩開口。
“兩年前,a大音樂繫有兩個才子,一個是肖教授的兒子肖浚,另外一個就是他的同班同學章譜。肖浚出身良好,又有您這樣的學術泰鬥的父親,所以在學校裡一直是風雲人物,很受歡迎。而另外一個才子章譜老家在偏遠的山區裡,家裡沒有父母,只有一個奶奶相依為命。基於他的背景,他自卑,他不願意和人交往,久而久之,也沒有人願意和他做朋友了,但只有肖浚是個例外。”
區從容望著程白,在腦海裡漸漸勾勒出從前在大學裡追逐著程白的時光片段。這些記憶原來一直停留在她的腦海裡,不曾忘卻,但最近好像想起的次數少了一些,取而代之的是另外一個人的面貌。
她甩甩頭,讓那個人從自己的腦海裡出去,然後繼續專注地盯著程白。
程白繼續說:“肖浚和章譜做了好朋友,這在系裡是很讓人意外的,他們兩個性格和家庭背景都有著很大的差異,這樣兩個人又怎麼會走到一起?相信當時就有很多人在心底裡産生疑問,但都沒有看透中間的原因。”
程白對著肖盛說:“肖教授,你瞭解你的兒子,你覺得他是一個怎樣的人?”
肖盛靠在床頭,他無力阻止程白繼續調查,只能無奈說:“你要說什麼就直說吧,不用問我。”
程白於是說:“做朋友,性格不能不合,如果發現性格不合還要繼續勉強做朋友的話,其中一個人肯定要放棄一部分的自己去迎合對方,那段時間內章譜沒有變化,有顯著變化的是肖浚,因此在這段得來不易的友情之中,發生改變的是肖浚。問題是為什麼肖浚會主動迎合一個來自於農村毫無背景的小夥子?”
區從容張了張嘴又閉上。
她自己想到的事情不像是會發生在肖浚那種直男的身上,肖浚不是自己想象的那種人。她和程白之間性格也是天差地別,自己當時也是放棄了一部分的自由去陪在程白身邊,目的只是為了獲取她的關注。
程白不是一塊木頭,她都知道。
只是不願意去戳破,不願意去面對。
但現在想這些已經沒用了,程白再也不是當初的程白,自己也好像已經不是自己了。
眼眶突然澀澀地,區從容竭力忍住,她不能在這種時候丟臉,但心裡很酸,很痛,有種在炎熱的夏季裡關在封閉的屋子裡悶住的感覺。
程白看見了區從容的異樣,她抿了抿嘴,用眼神示意黃澤繼續說下去,自己則走到了區從容的身邊,站在她的身邊用只能兩個人聽見的聲音問:“如果你不舒服,可以先離開。”
區從容吸了吸鼻子說:“我沒事。”
程白餘光瞥著她,看著她平靜如常的臉也就不多說什麼。
黃澤接著程白的故事繼續說:“一開始我們都沒想明白為什麼肖浚會和章譜做上朋友,但後來葛欣然出來了,我們就逐漸地明白了。”
他拿過內部調查的檔案袋,拿出一份資料說:“按照流傳在學校裡的傳聞,葛欣然也是農村來的小姑娘,無權無勢,剛剛進入學校的時候生活節儉,後來和章譜談了男女朋友在一起了,她是在發現自己懷了章譜的孩子之後,章譜拋棄了她,迫於壓力,她選擇了跳樓自殺……”
“這說法有什麼問題嗎?”區從容問。
黃澤望向她:“問題大了。”他將手裡的材料一個個展示出來,“學校內部調查是封閉式的,這些調查材料都從未對外公開過,第一份就是顯示章譜傳給葛欣然的曖昧簡訊,從簡訊裡可以看出章譜對葛欣然展開了猛烈的攻勢,想要追求她。”
接著黃澤又拿出了一張sd卡,“卡裡是一個錄影,畫面裡面是葛欣然在晚上十二點半的時候敲一間旅館的客房的門,而且根據旅館的訂單顯示,訂房的是章譜。”
區從容有點吃驚:“葛欣然主動找章譜去開房了?”
黃澤搖了搖頭,又拿出一份論文期刊的影印件,上面寫著葛欣然的名字,而且附帶了另外一份期刊,顯然葛欣然的論文抄襲了那一份的期刊論文。
這下區從容也看出了端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