局勢處於微妙的平衡,或者說,僵持之中。
第三道壕溝後面就是大營的外牆,為了給軍隊留出守衛的空間,兩者之間留出了一片空地,這就是現在騎兵落腳的地方。
弓箭手的佇列已經被碾碎了,他們無法抵抗這支重騎兵,身後又被友軍阻擋,鬥志全無,只是無路可逃,留在原地等死。
唯一阻擋騎兵前進的,就是擁擠的人群,雖然弓箭手毫無鬥志,但他們進退兩難,一片混亂。
不過騎兵還是很快就刺穿了弓箭手的陣列,抵達了他們身後,在這裡,騎兵遭遇了真正的抵抗。
那是魔族的精銳,他們是強大的騎兵,但就算被迫下馬步戰,也一樣善戰,靠著嚴整的佇列和尚未受挫計程車氣,擋住了強弩之末的敵軍騎兵。
暫時,大營是安全的。
但王保保知道,已經是最後時刻了。
之所以第三道壕溝與大營外牆之間要留出空間,就是因為圍牆並不像一般的城牆,牆頭有足夠弓箭手攻擊的位置,那需要太多時間和泥土,已經超出了項武能做到的程度。
所以,如果沒有了圍牆下面的軍隊,僅僅靠外牆根本無法阻擋攻擊,一切就都結束了。
現在,這場將要終結一切的戰鬥,才剛剛開始。
王保保已經到了陣列最前方,在他身邊,交戰中的雙方犬牙交錯,騎兵的衝鋒被遏制,守軍佔據了短暫的優勢。
帥旗就在他身後飄揚,這已經不是主帥的安危影響著士氣的戰鬥,而是一場即將走向結束,主帥也必須作為士兵貢獻力量的戰爭。
然後,就在王保保眼前,那些騎兵跳下了戰馬。
他們不屬於這個世界。
當外來者站在王保保的面前,他心中閃過這樣的念頭。
那是一群高大得過分的戰爭機器,有著異常蒼白的面板,和一張絕非人類,也非魔族的臉,在王保保眼中,所有人都長得一樣。他們的動作整齊如一,彷彿機器,長刀劃過時的速度都沒有絲毫區別。
王保保笑了。
他站在這兒的時候,就意味著已經放棄了對軍隊的掌控,放棄了主帥的身份。現在,所有人都是戰士,而勝敗已經不在任何人手中,所有人都只知道一件事——勝者生,敗者死。
吶喊遮蔽了一切聲音,鮮血與刀鋒攫住視野,現在,沒人能看到戰場上在發生什麼。
除了丙辰。
他端坐在戰馬上,看著自己的戰士與守軍廝殺,看著犬牙交錯的戰線上己方佔盡優勢,幾乎就要取得勝利了。
大營的外牆根本無法阻止他們,這是最後的戰鬥,而現在,一切就要結束了。
這是理所當然的勝利,當然,敵人值得敬佩,他們給丙辰製造了足夠多的麻煩。
可惜,墮天門選擇了丙辰,選擇了他無敵的騎兵,這是冥冥中掌握著一切的力量對不可抗的命運的最終判決。
丙辰什麼都沒有做。
他什麼都不用做,已經有戰士衝到了圍牆下面,戰鬥結束了。
恐怖的吼叫回蕩在王保保耳邊,那足以穿越混亂戰場的咆哮,是魔族開啟燃血的聲音,在戰場上連綿不絕。
沖天的血焰在戰場上蔓延,那像是一場燃盡一切的大火,卻並沒能阻擋進攻者前進的步伐。
終於,最後的防線被突破了。
外牆下最後的軍陣失去了抵抗的力量,這支魔族組成的軍隊十分頑強,但在失去大多數戰士之後,也終於崩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