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堅深吸了一口氣。
空氣中瀰漫著血腥的味道。
這天下已經有數百年未曾有人試圖屠龍了……
離現今最近的一次,墨家鉅子被百家圍攻,先賢凋零,血流成河。
“六月飛雪,飛蝗席捲河北,天子在殿上慟哭子儀忠臣……”劉南石長長地嘆息,“我從沒想過有一天那樣的景象會重現於世……”
“陸謙行事不力,不足為憑,你在金陵過江,另一路去江口沙洲,十年前邵少師去世之前最後一佔,龍出於水,而今應驗了。”
沈正的語氣依然平淡,冰冷得如同生鐵。
劉堅覺得自己在顫抖,因為恐懼不寒而慄。
“龍只能來自兩個地方,雲夢澤,或者滄海,儒家子弟遍佈天下,它無法隱藏。”沈行中抬起了頭,“南石。”
劉堅真的顫抖了,他看著眼前這個多年好友的眼睛,那像是十六年前的冬夜,無月的晴空中兩枚大星突然亮起,如此明亮,如此危險。
“人只能活一百年。”
沈正突然露出了一個微笑,那個瞬間,劉堅覺得一股暖流從心底升起。
“啊,”劉南石也笑了起來,“我會讓儒家永遠流傳。”
“事不宜遲,此存亡之秋,我就不送你了。”沈正收起了地圖,然後轉身,“不群!”
一個普通的男人安靜地從房間的角落走了出來。
劉堅的心狠狠跳了一下。
直到現在,他才意識到這個男人從一開始就在房間裡。
“此去頗為急切,”張泰沒有多說什麼,“我們馬上出發。”
……
四皇子元黃坐在樹下,看著空空的棋盤。
如果有一個詞可以形容他,那必定是無聊,這個人沒有愛好,不苟言笑,就連與兄弟爭鬥,都是毫不猶豫地從一開始就選擇支援太子。
很多人都說,不是他選擇了墨家,而是百家之中只有墨家能忍受他的無聊。
“太子會被廢嗎?”
“無可避免。”似乎覺得對面的這個魔族無法理解這句話,棋盤前的書生補上了解釋,“如果新龍入局,局勢自然要變,而今的亂局,變化只剩下太子失位了,陛下自然是明白這一點的。但司鏡大人依然說出了見到的東西,也就是說皇帝想看到局勢變化。”
“我要阻止父親嗎?”
“當然。”
元黃漫不經心地把一枚白子擺在天元上。
“龍?”
“鉅子已經去了,他大約已經在濟水邊換馬了,不會有人比他更快。”
“不,”元黃最終還是把手中的第二枚白子扔回了盒子,“我們要對這龍如何?”
“我不知道鉅子會怎麼說,”書生猶豫了一下,“大約是為人正派就留著,心術不正就除去吧。”
“他就不願意為我想想嗎?”
元黃看著一臉惶恐的書生,笑了起來。
“龍會知善惡嗎?”
……
“龍是會被珠吸引的。”元赤冷笑著站在藏兵閣欄杆邊,俯瞰著帝都。“只有龍能與龍匹敵。”
他知道自己的兄弟們會做什麼。
那都將是可笑的徒勞,最終那龍必將來到這裡,加入亂局,而只有他,只有皇帝的幼子,真正的黃金血脈,元赤,才有可能與這龍匹敵。
而凡人,註定只是背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