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一個人將科學視為這世界究極的可知與不可知的集合,一切的源頭與歸宿,推動著世界本身運轉的根本力量,那他總有一天會看到證明科學存在並能看到他的事物。
這就是一切迷信的源頭,當一個人相信虛無之物時,他總能找到證據,而反對者總是無能為力。
弗朗西斯毫無疑問看到了科學的笑容,那是一片純潔而溫暖的光芒,讓他無所畏懼,只有一片平靜的決心。
黑暗——無論因為什麼——在帆船前面退卻了,就像是傳說中科學選中的人走入海洋時的場景,永不退卻的事物退去了,像所有虔誠的信徒一樣,弗朗西斯相信那是因為科學就在他身邊。
某種意義上來講,這是完全正確的想法。
水手們相信如果有一天海面上的大風對著航行的方向,那是海媽媽在微笑,而如果一片無法穿越的風暴在你眼前後退,那是海媽媽在與惡魔戰鬥,勇敢向前的水手就能得到那位偉大的母親的祝福。
所以帆船幾乎沒有停留,水手們站在船首像上朝著黑暗扔吃過的空牡蠣殼,一邊看著黑暗將其吞噬,一邊在洶湧的恐懼中興奮地大吼大叫。
虔信者依舊包裹在白色長袍裡,除非必要絕不離開船艙,他們不喜歡水手的得過且過,但始終保持著沉默。
越過三個海島,他們終於看到了黑暗的巢穴。
那是一片超出人類想象極限的深沉黑暗,是地獄之門,是無盡深淵。
每一個曾經站在桅杆頂上看到那片黑暗的水手,都會用同樣的語言形容那副景象,他們只是在機械地重複教廷對地獄的描述,根本找不到別的哪怕一個詞語。
他們尚未抵達終點,但帆船停了下來,這一次,他們停留了很久。
破譯符號並沒有花費太多時間,他們只是花了很多時間來做準備。
虔信者與水手們一起一臉嚴肅地忙碌著,儘管在堪稱漫長的時間裡他們覺得自己已經準備好了,但沒有一個人提議出發,而是繼續準備著。
直到有一天,弗朗西斯站在甲板上大吼著召集了所有人。
“我們已經準備好了!”
所有人都沉默著,就好像他們找不到一個詞語來回答。
“我們已經看過這個深淵太多次了,為什麼這裡會有一個地獄之門?因為它後面是魔鬼的寶庫。”
弗朗西斯彎下腰低著頭,用耳語般的聲音說著,他看到了自己想要的。
水手們的眼睛中燃起了火焰。
“我們的盟友是科學的僕人,他們會保護這艘船,讓我們活著見到另一邊的景象,聽到了嗎?”弗朗西斯張開雙臂,海潮的聲音從他身後傳來,“海媽媽在叫我們了。”
海風掠過海面然後突然升起,在千米的高空中,它與來自迷宮的其他氣流匯聚,然後加速、扭曲,加入了瘋狂致命的湍流。
在那裡,無所不在的科學可以看到這片海域的全貌,一個以高聳的火山島為中心的圓形迷宮,中間是深淺不一的藍色海面,水下的暗礁讓上面的海域顯露出多變到絢爛的清澈藍色,但那絕不像看上去那麼美好,對所有水手而言,都意味著滅頂之災。就在這藍色中間,點綴著一連串珍珠般的小島,而在這串項鍊正中,是一枚碩大的黑珍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