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懂什麼?”昭明帝聲音陰冷,眼底凝聚著濃烈的殺氣,“本來朕確實沒想殺她,倘若她在國公府受了委屈之後,第一時間進宮求助,朕自然會替她做主,可她二話不說就調兵入城,這分明是在威脅朕!”
戚芳菲抿著唇,忍不住替晏東凰辯解:“可盛景安給她下毒時,一口咬定是皇上所為,長公主就算不相信皇上會害她,也難免會提前做出防範。”
“皇后,你是在質疑朕的決定?”昭明帝居高臨下地看著她,眼神透著寒光。
戚芳菲忙道:“臣妾不敢。”
“說到底,晏東凰就是不信任朕。”昭明帝語氣裡殺機漸露,“既然如此,朕還有必要展現兄妹情深?”
戚芳菲捏著帕子,僵硬地跪在地上,脊背一陣陣發涼。
她看著眼前這個溫文爾雅的帝王,她的夫君,曾以為他是個寬容大度的皇帝,連父親都認為皇帝是個可靠之人。
當初做皇子時,父親就說二皇子晏鳴心胸最為寬廣,有容人之量,值得託付終生。
若他做了皇帝,將來也一定是個仁君。
可祖父曾提醒過她,不要把皇上當成自己的夫君,他首先是個皇帝,進宮之後只要做好皇后的本分,不要對皇帝投入過多的感情和依賴,否則將來一定會寒心失望。
祖父說人是可以偽裝的,為了皇位,為了權力,所有人都可以不擇手段。
有人用陰謀詭計,有人用感情計。
原來祖父說的才是對的。
戚芳菲壓下心頭翻滾的情緒,緩緩垂下眸子,輕聲說道:“皇上,楚家是太后的母族,他們落在長公主手裡,只怕凶多吉少。”
貪汙本就觸犯律法,何況楚尚書貪汙的是軍餉糧草。
青鸞軍只怕對他恨之入骨,恨不得將他千刀萬剮,就算晏東凰想放過楚家,青鸞軍將士都不一定會同意。
“舅舅自作孽,朕也救不了他。”昭明帝臉色難看,語氣裡透著幾分大義滅親的痛心,“你說他平時貪汙一點也就算了,軍餉糧草他都敢動,這不是找死嗎?”
戚芳菲安靜地聽著,很想問一句,糧草延誤一事真的只是楚尚書自己所為嗎?
她記得去年發生這件事時,朝中有大臣請求皇上重懲楚尚書,可皇上無動於衷。
連裴丞相都給皇上施壓,但太后以一己之力壓下了這件事。
皇上鏗鏘有力地表示相信楚尚書,這件事一定是居心叵測之人所為,他會命人查清真相,給青鸞軍一個交代。
可查到最後,卻查到了廢太子身上。
因為廢太子不甘晏鳴奪走他的皇位,所以暗中安排人半路劫走糧草,還刺殺押送糧草的將士,想讓青鸞君全軍覆沒,喪身沙場。
真是可笑啊。
一個被圈禁得快死的廢太子,竟然還能力指使人做出這麼嚴重的事情。
戚芳菲記得廢太子很快被賜死,皇帝終於剷除了這個曾離皇位只有一步之遙的威脅。
“皇后,你在想什麼?”昭明帝目光沉沉投過來,眼底透著深沉的探究。
戚芳菲心驚回神,壓下心頭所有情緒,輕聲開口:“糧草事關將士存亡,楚尚書既然敢動糧草,就算千刀萬剮也不解恨,但臣妾記得去年不是有人查出,糧草一事是廢太子所為嗎?”
昭明帝面色一僵,隨即皺眉:“皇后的意思是,舅舅早就跟廢太子勾結在一起?”
戚芳菲臉色驟變,惶恐回道:“臣妾不是這個意思,楚尚書是皇上的舅舅,太后的兄長,怎麼可能跟廢太子勾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