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從“長子犧牲制”這個名字,吉蘭很容易就聯想到了“長子獻祭制”。
它們都源自於舊神信仰的一種習俗,獨屬第一司歲“疤父”的宗教文化。
這兩者頗為相似,但本質上卻有區別。
“長子獻祭制”需要在特定時間,特定地點,於“分饗儀式”上活生生分食長子,以違揹人倫道德的殘忍方式,取悅舊神,換取力量、肉體或壽命上的恩賜。
這種邪惡教義脫胎於“長子犧牲制”,卻經過大幅魔改和扭曲。
可諷刺的是,這種極端做法,反而更容易受到“疤父”關注,從而獲得恩賜。
而作為最初的教義,“長子犧牲制”就顯得稍微“正常”一點。
這種宗教制度為,家中長子出生時,若是檢查出帶有先天疾病,或是存在明顯缺陷,那麼便會舉行“榮耀儀式”,讓嬰兒在沒有任何痛苦的情況下死去。
換來的,是將來的子女健康平安。
雖然這在吉蘭看來,同樣畸形,但相較於“長子獻祭制”,它的可憎程度稍微要低一些。
但不論怎麼說,吉蘭都覺得,“疤父”的舊神信仰,本身就存在著問題。
似乎就像是一隻無形的大手,在肆意玩弄著人類的慾望和情感。
這種既視感,讓吉蘭十分厭惡。
只不過這種信仰由來已久,早在西部地區,尤其是斯圖特加特帝國根深蒂固。
對於斯圖特加特人來說,犧牲明顯帶有缺陷的長子新生兒,換取未來子女的健康平安,是十分划算的“交換”。
同時,對於長子本身而言,也正是因為他的“犧牲”,可以讓弟弟妹妹茁壯成長。而其,會在沒有痛苦的情況下,“光榮”死去。
這是所有戰士,最嚮往的歸宿。
故而上千年來,在這片土地上,“長子犧牲制”從未得到禁止。相反,已經成為了宗教傳統。
霍克斯公爵在用餐時,很坦誠地表示,他的長子,卡爾勞·巴巴羅切就在出生時“犧牲”了。
因為文化和觀念的不同,即便吉蘭內心不贊成這種做法,但他也沒有表態。
連同使者團眾成員,也都沒有對此發表任何言論。
正當眾人用餐之際,突然聽見餐廳外傳來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吉蘭扭頭看去。
只見一名頭髮鬍鬚斑白,身穿皮革護肩與白袍的壯漢,正一臉焦急地趕來。其身後,還跟著四五名披甲挎劍的精英護衛。
此人都顧不上打招呼,徑直走到了霍克斯公爵身側,附身耳語一番。
吉蘭聽力過人,輕易捕捉到了低語。
“……公爵大人,魯德礦場那邊出事了!三百多名礦工,以及一百多名士兵,全都陷入了昏睡,其中過半直接死亡,化作了粉塵消失!”
“礦洞深處似乎存在一塊高危‘魘碑’,突然間爆發了!”
“嗯?!”霍克斯公爵一驚,臉色微變。可他詢問的第一句話卻是:
“庫歐萊治安官呢?”
“治安官也昏睡過去了。”
壯漢答道。
霍克斯公爵頓時陷入了沉默。
過了幾秒,他緩緩從椅子上站起。雖然竭力掩飾,但吉蘭依舊從他的表情中看出了焦躁。
“礦洞下怎麼會有……”
霍克斯公爵的語氣壓低,暗含怒意。
“王庭的‘沙漠巡獵’前幾天不是剛剛來過,對領地進行了神秘探查嗎?怎麼會沒有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