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除夜
說話間他倆已經走到院門前,喬瑛若下意識想要提裙子,手摸到衣擺才發現自己身上穿得是袍子,只好放下手,邊又問喬績:“為何不考?”
喬績把人送到院裡就打算回去,因此就不再往前,只站在門口說:“年紀太小,留幾年再考也來得及。”
堂屋裡瑪瑙和碧璽已經聽到動靜提燈出來了,喬瑛若回頭看了她們一眼,和喬績說:“下次就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了。”
喬績一笑,說:“若無意外,下次春闈應當是三年後。”
“還要這麼久。”喬瑛若覺得沒意思,和喬績道了別就轉身進屋裡了。
除夜這天,天還沒亮喬瑛若就被喊醒了,外面黑咕隆咚的,她沒睡飽,鬧著不想起,要是往日吳媽媽說不得就依她了,可今兒不同,無論喬瑛若怎麼賴床,大事絕不能耽擱,她不起,那就硬拽。
只是這樣喬瑛若是起來了,可人卻還是迷迷糊糊閉著眼睛,困得直打呵欠,吳媽媽就想了個法子,用浸了冷水的濕帕子敷在她臉上,寒氣一激,雖說凍得人直抖,但是最能提神醒腦。
等喬瑛若洗漱好外面天還黑著,晨起的冷風最是刺骨,颳得人臉生疼,就這樣吳媽媽還說要晚了,再不過去就遲了,一疊聲地催著。
可不是嘛,喬瑛若到的時候,老太太那兒人都快來全了,只等時辰一到就去祠堂祭祖。
做為新年的頭等大事,祭祖這事兒半點馬虎不得,喬瑛若就是平時再如何任性,這時候也要乖乖守規矩,頂著寒風餓著肚子到府東面的祠堂磕頭上香。
寧遠伯府從先帝那時起家,到底沒傳幾代,祠堂裡牌位寥寥無幾,牆上掛得畫像不也多,就三幅,故去的老伯爺,及喬瑛若從未見過面的曾祖父母。
一切按照早已經熟悉了的規矩來,從祠堂出來外面天已經亮了,吃過飯後喬瑛若就沒什麼事了,雖說除夜這天要做的事情其實很多,但灑掃門庭、換門神、掛鐘馗、釘桃符、貼春牌這些事,自然都有丫頭們幹。
她因早上沒睡好,所以回去又補了一覺,到午間才起。
在老太太那兒吃過午飯,喬瑛若閑來無事看瑪瑙她們剪窗花,石榴端來廚房新做的酥油泡螺,她正吃著,忽聽外面有丫頭說什麼:“珩少爺來了。”
她先是不信,但沒一會兒裡間的門簾被人挑開,進來的還真是崔珩。
“你怎麼來了?”喬瑛若下意識問。
“我來拜年。”崔珩笑道。
原本坐在炕上剪窗花的碧璽和瑪瑙收拾好炕桌,讓開位置說:“珩少爺快坐。”
崔珩一面坐下一面說:“閑著沒事,想過來看看。”
喬瑛若把一碟子酥油泡螺往他那兒推了推,說:“你吃。”
崔珩看盤子裡的酥油泡螺已經吃了有一半,知道必是喬瑛若喜歡的,就搖搖頭,把盤子又推回去了,找了藉口說:“不用,我不喜過甜的。”
“那可真難伺候。”喬瑛若說他,但扭頭又對瑪瑙和碧璽說:“你們去把吳媽媽炸得撒子、麻葉和丸子拿來,還有今早我吃著好吃的杏仁酪,對了,山楂糕也要。”
崔珩看著她,等說完才開口:“方才我來見二姑娘她們在園裡賞梅花,你不去嗎?”
喬瑛若瞪他一眼,說:“幹嘛要去?”
只是崔珩卻不怕,他接過山竹端來的熱茶,慢悠悠地問:“可是因為要寫詩?”
一句話險些把喬瑛若的老底兒給掀了,她羞紅了一張臉,才捏起來的酥油泡螺也吃不下了,抬手就扔到崔珩臉上,氣呼呼道:“關你什麼事?”
酥油泡螺掉到地上,崔珩彎腰去撿,山竹說:“珩少爺,還是我來吧。”說著她伸手撿起來,轉身就出去了。
喬瑛若踢了踢腳,猶覺不解氣,她瞟眼看到崔珩面前的茶杯,眼珠一轉,頓時有了主意。趁崔珩不注意,她傾身過去一把揭開茶蓋,另一隻手則從攢盒裡隨便捏了幾顆杏仁、腰果扔進去,做完這些她抬起下巴得意洋洋地瞧著崔珩,心裡這才舒坦。
崔珩低頭看看杯底沉著的杏仁、腰果,又抬眼瞧瞧一臉得意的喬瑛若,嘴角壓了幾次才沒上揚,然後他端起茶杯面不改色地一口氣喝光了。
“你故意的。”喬瑛若見沒戲弄到他,頓時就不開心了。
“三姑娘往茶裡扔了東西,怎麼又成了我是故意的?”崔珩含笑反問她。
喬瑛若一時語塞,覺得自己開始不是這個意思,但被崔珩這麼一說,她又有些糊塗,搞不清楚狀況了。
恰好這時瑪瑙和碧璽進來,把方才喬瑛若要的東西都給端上來了,小小的炕桌頓時被擠得滿滿當當。
“姑娘,剛太太打發人來,說等會兒要你去她那裡一趟。”瑪瑙說。
“是有什麼事嗎?”喬瑛若問。
“這我就不知道了。”瑪瑙邊說著邊又倒了杯茶端給崔珩。
碧璽把加了新炭的暖手爐遞給喬瑛若,拿手帕將炕桌上零星的瓜子皮攏起來,清理幹淨。
“這杯子裡怎麼有杏仁?”瑪瑙拿了崔珩面前的空杯子,原是要拿出去洗幹淨,誰知卻見到裡頭多出了一些東西,所以下意識問出了聲。
問完她反應過來,抬頭看看喬瑛若,猜測又是姑娘在戲弄人,便不再吭聲,拿著杯子便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