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生死 “他要是走了,我也不活了。”……
姜妄南眼神瞬間失去焦點, 手中的信無力如枯葉般垂落。
重傷,危在旦夕……
這幾個字震得他耳膜嗡嗡作響,心髒猛地一縮, 接著是一陣難以言喻的刺痛,彷彿有千百根針同時刺進胸膛。
他雙腿像是被抽空了力氣,開始不受控制地發軟, 繼而往後一歪,一旁的管家慌忙扶住他:“蕭夫人!請不要傷心過度, 身子要緊。”
“娘親, 娘親, 怎麼啦?”此時月渺思渺跑出來拉著他的手。
姜妄南臉色蒼白如紙, 嘴唇微微顫抖,想要說些什麼, 卻發現自己連聲音都發不出來。
他看著這兩個孩子, 勉強支起身子,摸摸他們的頭, 強忍著眼淚:“娘親沒事, 沒事啊, 回去吧, 外頭風大。”
月渺問道:“爹爹什麼時候回來呀?他還好嗎?”
思渺雙手抱胸道:“都大半個月了。”
自從上次他發燒後, 得知蕭權川四處奔波給他尋藥, 他便沒有那麼反感他爹了。
姜妄南抬眼望著風中枯枝, 壓抑著奪眶而出的淚水, 語氣低得像是在安慰自己:“爹爹三日後就回家,他很平安,一定很平安。”
這三日,管家一直在留意姜妄南的舉動, 可並未發現異樣。
該吃飯時吃飯,該睡覺就睡覺,平時陪孩子們讀讀書、寫寫字、玩玩遊戲,反反複複看那幾封蕭權川的親筆信,一如既往地正常。
真要說起來不一樣的地方,那就是每頓飯吃多了半碗一碗,菜和肉也吃更多,上床睡覺比先前至少早半個時辰,枕頭每天早上一天換一次,聲稱在床上喝茶時不小心潑到了。
管家看著姜妄南那雙從未消腫的眼睛,紅得可怕,心有猜測,特意問過換洗的僕人,那僕人說每一個枕頭都沒什麼茶水味。
管家一聽,微微頷首,只搖頭嘆息。
時間這東西,說短也短,說長也長。
姜妄南從第三日子時開始,就在大門口候著,他披著蕭權川親自給他挑選的白色大氅,纖瘦的身軀彷彿快要掛不住沉重的衣料,他的鼻子、臉頰全然被風吻紅,牙齒止不住打架。
管家三番四次勸他回屋等候,會著涼,他只是晃晃頭,認死理似的以為這樣就能看到蕭權川四肢健全平平安安。
約莫二更天,他遙遙看見火光閃爍,零星幾個從大批湧現,一路奔往他這邊,還有馬蹄重重踏地的聲音,此起彼伏。
“來了,他們回來了!蕭夫人你看見了嗎?”管家激動道,“快,大夫們快出來接人!”
姜妄南日盼夜盼終於盼來了這一幕,心跳無比加快,腦子裡只有一個聲音像複讀機似的:夫君肯定沒事的,沒事的……
任潛騎在馬上為隊伍最前方,鬍渣粗糙,身後緊緊跟著一輛馬車。
“籲——”任潛勒緊韁繩,馬停人停。
姜妄南跑上去急切問道:“任將軍!我夫君呢!?”
“在馬車裡,大夫都準備好了嗎?”
他快速下馬,又進了馬車,跟另外一個人一前一後抬出一個擔架。
擔架上,躺著的傷患正是蕭權川。
“夫君!夫君看看我,夫君?!”看著蕭權川蒼白如雪的臉、緊緊閉合的雙目、渾身的血浸透被褥,姜妄南猝然大哭,淚流不止。
任潛攔住悲痛萬分的姜妄南,三五個大夫成群出來,把脈,探鼻息,查驗傷情,一氣呵成,其中一個道:“還有救,快抬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