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硯把手機調成靜音放進書包,瞥了眼左晃右晃好不容易站穩的張子軒,語氣淡淡:“還有,你如果學不會閉嘴,繼續在學校造謠,就別怪我不顧你媽的面子,讓所有人知道你是個什麼東西。”
“我是什麼東西?”張子軒恨恨道:“你又算什麼東西?溫硯我告訴你!該害怕被人知道是什麼東西的是你!你以為我不知道嗎?你在酒吧當服務員是吧?也不知道這服務都有哪些,有沒有跟人上床的服務?”
“市一中的學生去酒吧裡打工,說不定還是去當小姐,這要是傳出去要給學校造成多大的影響?你說學校到時候會不會把你開除!”
溫硯眼神驟然變冷,唇角弧度卻不變,溫聲細語道:“你可以試試啊。”
她的生活好不容易快回到正軌,所有想來攪局,把她重新拖下水的人。
她一個都不會放過。
溫硯的眼神太冷,張子軒被她嚇到,後知後覺想起溫硯一家是什麼人。
溫硯她爸動不動就打人,溫硯她媽能忍那麼久也不是一般人,溫硯她妹被人推下樓,張口就敲十萬塊……這麼一家子都不正常,溫硯能正常到哪去?
正常的十幾歲小孩,爹捲了家裡的錢跑,媽得了癌,妹妹摔斷腿,家裡突然遭遇這麼大變故,那都得崩潰,溫硯是怎麼做的?
——她一滴眼淚都沒掉,半點時間都沒浪費,利索辦了休學,接著開始借錢,打工,像個沒感情的機器人。
張子軒腦袋裡驟然浮現許多電影裡的高智商變態犯罪分子,那些人的身影,陰鷙目光,鎖定下一個目標後嘴角的笑容,似乎漸漸與面前的溫硯重疊。
他猛地打了個激靈。
他家可沒家破人亡,怎麼能跟溫硯這種石頭硬碰硬?
“我就是說著玩,”張子軒的語氣不由弱下來,尬笑道:“我們是鄰居,是吧,也算從小一塊長大的,犯不著,犯不著鬧到那個地步……”
溫硯沒搭理他,拿起車筐裡的雨傘,自顧自往校門口走。
張子軒嘴上沒把門,現在怕了不說,以後不一定也不說,指望別人閉嘴是沒用的。
解決張子軒?要收拾,找到機會就把他狠揍一頓解氣。但這不能一勞永逸,只要她還留在酒吧,時間長了還會有李子軒陳子軒發現,想要掐滅訊息傳播的源頭幾乎不可能。
辭掉酒吧的兼職?媽媽現在身體不好做不了什麼工作,妹妹也在自學準備中考,生活重擔還是落在她肩上。她要賺錢,酒吧是價效比最高的工作,不能放棄。
如果有別的來錢快的路徑……
溫硯腦海裡又浮現出謝不辭那張清清冷冷的美人臉,雜亂思緒控制不住地瘋長。
雞蛋不能放在一個籃子裡,她也不能只給自己留一條路。勉強按下剛剛的想法,溫硯很快打定主意。
酒吧兼職不能辭,如果這事還是被鬧到老師面前,她也只能繼續賣慘,最好能慘到讓學校牽線再組織一次募捐。
大庭廣眾之下,把自己的狼狽撕開給所有人看是件很難堪的事,好在兩年過去,現在的溫硯已經習慣了。
面子,尊嚴,這種上下嘴皮子一碰就能輕飄飄說出來的詞,對溫硯來說,想要留住的代價太大。
面子和尊嚴值幾個錢?後來四處去求,去借錢卻怎麼也湊不夠醫藥費時,她只恨當初的演說不夠情真意切,不夠催人心肝,不夠惹人憐憫,不夠換來更多,更多的捐款。
給她個重來一次的機會,要是能多得到點捐款,她能毫不保留地使出渾身解數賣慘,在演講時把頭磕破。
要報複陳子軒,找機會收拾他簡單。但訊息源頭掐不滅,只能走一步看一步,等一切真發生了再想辦法應對。
雖然有陳子軒浪費了時間,但溫硯今天出門早,到教室後離早自習還有七分鐘。
好像已經養成了習慣,進門第一眼溫硯總下意識往謝不辭的方向去看。
還沒上早自習,班裡零零散散坐了一半多的人。
謝不辭每天都來得很早,仍舊跟以前一樣在桌子上趴著睡覺,只不過今天沒戴耳機。
如果謝不辭戴耳機放英語聽力,那就是在偷偷學習。如果謝不辭戴耳機什麼都不放,那就是在睡覺摸魚。
如果謝不辭連耳機這半個本體都不戴了,那八成是身體不舒服。
畢竟謝不辭從第一天到學校,每個課間耳機幾乎都不離身,半個本體都丟了,肯定不正常。
在立刻去送溫暖和一會兒再去之間猶豫幾秒,溫硯裝作沒看見回到座位上,掏出作業開始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