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假
手術室地面和牆壁上的黑影扭動，遊杼慢慢走進來，看向躺在手術床上的溫懷緒。
對方無神的瞳孔似有所感地朝遊杼的方向移動了一下，遊杼露出一個笑。
這可真是弄巧成拙，也不知道這群人給溫懷緒製造了一個什麼樣的幻境，支撐原身複生的情感居然豐富了這麼多。
溫懷緒的意識浮浮沉沉，再次清醒時，病房裡的燈光穩定明亮，遊杼依舊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翹著二郎腿坐在旁邊的椅子上。
“遊二……你怎麼在這？”溫懷緒嘗試坐起來，只覺得大腦一陣眩暈，頭還沒離開枕頭就用躺了下去，耳邊一陣轟鳴聲。
好不容易耳邊安靜了一會，溫懷緒就聽見遊杼在一旁唸叨他。
“你不會撞失憶了吧，怎麼一點反應都沒有？”遊杼伸手在溫懷緒面前揮了揮，“還認識我嗎？”
溫懷緒緩了一會，勉強撐著身子坐起來，“你怎麼在這？”
“聽說你學我玩賽車，但技術不行出車禍撞傻了，我這不得趕來瞧瞧？”遊杼一臉笑嘻嘻的欠揍表情在一旁看著，並沒有伸手扶一下以示關心。
溫懷緒對這樣的遊杼很熟悉，自己慢慢靠坐在病床上，緩緩抬起手。或許腦部受到的沖擊太大，許多記憶都是片段的。他去賽車只是一種為了更取信葉熙的手段。
不過葉熙也談不上信任誰，溫懷緒在他看來有價值，所以能接觸瞭解到醫院更多的內幕，以至於有資格躺上手術臺被改造。
“看我送你的手串都撞裂了，趕緊扔了。”
順著遊杼的話，溫懷緒看向自己的手腕，上面看起來就很劣質手串的所有珠子都從中間裂開了一道縫。
他下意識用手摘下來，手在觸碰到手串時卻頓住，有些猶疑地看向遊杼：“你之前還說讓我無論何時都戴著。”
“對啊，這是護身的，現在已經替你擋了一災，再拿著也沒什麼用，扔了吧，我重新送你一個。”
頭實在太疼了，溫懷緒沒什麼力氣地放下手：“不用麻煩了。”這手串還能帶，遊二要是再送他一串估計得再被騙一次。
頭越來越暈，溫懷緒和遊杼只聊了幾句，忍不住再次躺在床上昏昏沉沉睡了過去。
病房裡的遊杼站起身，盯著溫懷緒的手串看了一會才離開。
……
再次醒來時，溫懷緒身邊是越至理，正紅著眼眶告訴他暈倒之後的事。他為了探尋德爾斐醫院的秘密，接近葉熙之後出了車禍被送來改造。
結果遊杼早已被怨鬼頂替，送溫懷緒的手串也是能引來怨魂的法器，讓他深陷幻境。調查局匆匆趕來才勉強救下溫懷緒。
“你趕緊把這手串扔了，遊少……不，那個存在渾身都是古怪。”
溫懷緒只感到一陣難以忍受的頭疼，那人不是原來的遊杼，那原來的遊杼呢？不，這個手串還不能摘……
不知多少次疼暈過去之後，溫懷緒模糊聽見越至理還有局裡其他人喊他名字的聲音。
“溫隊！你終於醒了！”越至理激動地站起來，接著其餘幾個溫懷緒熟悉的同事也圍了過來。
他有些恍惚地按著頭試圖坐起來，越至理趕緊按住他制止他起身。
“溫隊，你還沒完全恢複，別亂動！你這次的計劃也太冒險了，還好易隊來得及時……”
腦海中各種記憶片段爭先恐後地浮現，溫懷緒艱難地梳理著各段記憶的順序與真假，最後啞著嗓子打斷越至理。
“遊杼呢？”
越至理瞬間啞口，不知如何解釋為好，最後支支吾吾：“溫隊，你好好休息，其他事有人負責。”
溫懷緒忍著痛再次問道：“遊杼呢？”
病房裡的其他人互相看了看，“小越，早點告訴溫隊讓他早做準備，這件事局裡並沒要求保密。”要求保密也沒用了，知道的人太多。
越至理只好講述了溫懷緒失去意識這幾天的事情。
一封來源不明的匿名郵件發給了所有認識遊杼的人，裡面說現在的遊杼早已被惡鬼頂替，不是遊家的親生孩子，附上了照片音訊影片等各項證據。
雖然局裡第一時間調查並封鎖訊息，但是看到這封郵件的人太多，引起了很大的動蕩。
“……等溫隊你的狀態好一點後，也必須得接受審問。”越至理已經被局裡反複詢問過和遊杼相處時的細節，經過梳理他也發現了曾經忽略過的許多不對勁的地方。
面對遊少時，他不知如何總覺得很親近，很容易就願意把一切想法都告訴對方。以前他還覺得是遊少平易近人，現在看來可能是自己一直被鬼魂迷惑神智。
溫懷緒不語，餘光劃過自己戴著的手串，又很快移開視線，只是安靜地聽越至理講述。
“也不知道遊少，不是，‘他’現在去哪了，局裡沒找到他的蹤跡，遊家也沒見他回。”越至理老實地彙報完自己知道的所有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