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知
對於張道士的憤怒，遊杼笑眯眯地無聲說了一句話。
看清遊杼口型的那一刻，張道士渾身仿若被澆了一盆冷水，呆立在原地，也顧不上不斷拉扯他的人群。
越至理小聲問遊杼：“這個道士真的這麼厲害？”
這人缺心眼啊，遊杼這樣想著，理所當然地否認。他壓低聲音：“這不是為了救你同事出水火。行了，快說說你們這怎麼回事？”
換做溫懷緒或是談微言在這，遊杼就不是這般問法了，越至理在就簡單很多。
越至理糾結了一下，先是斟酌說法試探提問：“遊少，你現在還覺得隰桑的魂魄跟著你嗎？”
“當然，他一直在冥冥中守護我。”遊杼立刻深情地看向虛空，很是隨意地貼了一下原主人設。
那沒事，既然還堅信“隰桑的靈魂”在，遊少應該不至於被別的怨魂迷了心智。越至理不擅長說謊，老老實實地交待了他進入寫字樓後發生的所有事。
他們推開門進入房間後，並未打算撤掉鏡子前遮擋的布料，謹慎起見，他們準備包裹住鏡子帶回撥查局。
只是，突然有普通人沖了進來。按理來說，這棟寫字樓已經清場，不可能有除了他們以外的人存在。
對方出不去，好不容易見到類似官方的人自然要個說法。
越至理他們雖然疑惑，但還是想著先將普通人送出去，避免意外。
而此時，他們才發現程成公司所在的兩層樓成了獨立空間，他們怎麼也無法走出，也沒法向外面發出任何訊號，只能在這兩層樓的範圍內活動。
更棘手的是，最開始只有幾個人，後面漸漸地那些原本應該已經離開寫字樓的人都莫名其妙回到了這兩層樓的區域。
“應該是怨魂異化了整個空間，但上次來這邊都沒這樣，這些天時間怨魂越來越厲害了。我……我雖然有點特殊的能力，但也做不到帶著所有人離開。”越至理很是低落。
遊杼敏銳地捕捉到資訊：“這些天？”這人不是昨天才過來調查，今天被困嗎？
越至理嘆氣：“是啊，在這裡被困了好多天，所以大家的狀態都不是很好。”
“那你們的水和食物問題怎麼解決的？”遊杼看到這些人雖然精神狀態堪憂，但身體素質不錯，張道士的衣服都快被扯成破布了。
這就是問題的所在了，越至理繼續解釋：“每天放鏡子的房間門口都會出現水和食物，我們檢查過是正常的，但進去房間搜查時，除了鏡子又空無一物。另外，這兩層樓的洗手間和辦公室都能正常進去，只是沒有燈光。”
他們也知道這個房間佈置了機關，連線著鏡子後的暗室，他們調查員便用布裹好鏡子，在房間裡仔細排查了一遍，但依舊沒有任何東西。
每到飯點，在所有人的注視下，水和食物就憑空出現，而且分量也是完全按照被困人員的數量。
起初大家都很警惕，可之後還是吃了，並沒什麼問題。
其實，更關鍵的問題就在這，在食物出現的那刻，他們意識裡就模糊有個聲音，只要站在鏡子前，自己更深的渴望就能得以滿足。
只是，大家也知道不能胡亂相信這種沒根據的東西。結果有一次餐點，一個人為了緩和過於壓抑的氛圍，隨口開了個玩笑，說每天都是這些食物，想換點炸雞可樂快樂一下。
結果，那天的餐食就出現了一份炸雞可樂。
在一片死一樣的寂靜下，為了避免人們被怨魂誘導更深，越至理和調查員只好選擇性透露了一些關於怨魂異化的事情，短暫打消了一些人沖進去照鏡子的想法。
只是隨著時間拉長，人們的精神狀態越來越差，腦海中莫名的聲音越來越大，每個人都不堪折磨。
除了離開這棟樓，只要站在鏡子前，他們所有的欲求都能實現。
那對夫妻是最開始忍受不了的，他們的女兒是一起進入的寫字樓，可卻不在這兩層樓裡。既然不能出去，那他們至少要祈求女兒平安或是見到女兒。
本來就算是這種理由，他們也不可能放普通人進去。可關鍵在於怨魂迷惑心智，不止針對普通人，也勾起了調查員們的慾望。
在越至理過度使用能力的虛弱期，在調查員恍惚的那一刻，在其他人想要試探的那一瞬，那對夫妻成功沖到鏡子前許下了願望。
所有人都在等，如果一切照舊，或許他們能耐心等待轉機，等調查局派其他人來。只是，遊杼他們出現了，在已經好些天沒有其他人到來的情況下，他帶著那對夫妻的小女兒踏進了這層樓。
“這應該也是背後怨魂搗鬼，故意困住小女孩一段時間，等到那對夫妻闖進去，再放小女孩過來。”越至理算得上是困在這裡的那群人中相對最理智的了，他不相信什麼願望成真，都是怨魂的圈套，只是他不知道背後的怨魂執著讓他們照鏡子的原因。
“打斷一下，從時間上來說，昨天才是你找我一起來調查這棟寫字樓的時間。”遊杼點出樓內外時間差。
越至理瞪大眼，在他們的感知裡，時間已經過了很多天了，怪不得調查局那邊一直沒再派人過來。
遊杼這就很理解為何人群這般狂熱，畢竟在他們眼中，已經被困了很久，一直在這昏暗的環境下，加上腦海中不知名的聲音一刻不停唸叨，能有現在的精神狀態已經很不錯了。
“大家安靜，勿要擾了神明清靜！”張道士很快進入角色，派頭十足，圍在他身旁的人下意識靜下來。
遊杼也看了過去，內心直點頭，不枉他特意推了一把，希望對方接下來的舉動也不要讓他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