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不如與我一道
江鶯歌覺得今天的顧珺雯格外不近人情, 往常下棋,自己怎麼也能撐個一時半刻,現在連半盞茶都沒有就被殺得片甲不留。
就連鬧騰的天天, 現在也乖巧地趴在顧珺雯腳邊, 夾著尾巴做狗。
竹溪也不在, 無人與她分擔顧珺雯那瘮人的凜凜之威。
江鶯歌手執白子,看著四面楚歌的棋盤, 有些不知道該如何落子, 抬頭看了眼顧珺雯, 明明是病弱蒼白的面容, 眸光如常,為何今日會壓得人透不過氣?
遲疑了片刻, 手裡的白子終究還是落下, 就如江鶯歌此刻的心情,不管發生何事, 顧珺雯在她心裡永遠都是最重要的:“宗主今日心情不好麼?”
顧珺雯聽言,瞥了她一眼。
雖說江鶯歌的個頭高挑,但骨架偏小, 長裙束腰, 不盈一握, 看起來反而有著瘦小的感覺, 任憑誰都不忍去欺負。
“舞兒多慮了。”顧珺雯修長的指尖敲在棋盤上,敲出了一絲煩躁之意, “這局白子又輸了。”
江鶯歌低頭看了一眼棋盤戰況, 明明四周還有許多空位, 愣是找不到破局的辦法,當真是退無可退, 她無奈道:“宗主棋藝高,我自愧不如。”
“倘若你與我談論醫道,我也是自愧不如的。”顧珺雯伸手收棋。
江鶯歌怔愣片刻。
這是在點醒自己該自信點麼?
其實試藥多次都以失敗告終,江鶯歌是非常焦慮的,不知道自己的做法對不對,若是不對豈不是就在浪費時間。
若是對的,那自己又能堅持多久才能試藥成功,這些都壓在江鶯歌心尖上,和誰都不能說,她怕說出口,別人給她放棄的意見,那她可能真要放棄甚至懷疑自己了。
“今日便到此吧。”顧珺雯忽然擰著眉,手裡的棋子洋洋灑灑掉落在地上,叮叮當當翻滾著。
“宗主!”
顧珺雯單手扶額,鬢角間眨眼便冒出細微的汗,呼吸變重,江鶯歌連忙站起身走過去,可剛伸出手就被顧珺雯擋了一下。
“別管我。”她聲音顫抖道。
江鶯歌起初有被顧珺雯突如其來的冷淡態度震懾到,畢竟是渡劫期的強者,即便識海之痛發作,周身的威嚴依舊不減,更何況前世自己可是說被拍死就被拍死,她知道顧珺雯是說一不二的。
可見顧珺雯這般難受,自己卻膽怯地站在旁邊看著,真的算是喜歡顧珺雯麼,喜歡一個人不該是義無反顧才是麼?
心底似有什麼東西炸開。
竟使得自己鉗制著顧珺雯手腕,顧珺雯抬眼冷視,這視線蘊含的涼意彷彿和前世那般無二,她連忙說:“宗主說過要我放心治,不該有顧慮,這會又不讓我診治,那我到底該如何做才能令宗主滿意呢?”
許是識海之痛太折磨人,顧珺雯與江鶯歌對視了一會後就收回了視線,倒也沒有把人推開。
江鶯歌得以探查她的脈象。
之前宛若死脈,在識海之痛複發後竟有了一絲波動,不過靈力很亂,也很細微,她道:“我先試試穩住宗主體內的靈力。”
“沒用的。”顧珺雯還想說什麼,但頭痛欲裂的她最後只能閉著眼睛,試圖緩解。
江鶯歌可不管有用沒用,她取出寒破針與火破針,用三指靜心感受混亂的靈力,待串到穴位的瞬間,以快刺的手法,將寒破針刺入體穴,火破針刺入頭穴。
再探脈時,靈力是安靜了,但顧珺雯依舊抿著唇、閉著眼,額間的汗水不見少。
見此情景,江鶯歌雖然心裡有準備,可難免還是會洩氣受挫,除了站在一旁,什麼也做不了,哪怕是一個堅強的擁抱也不敢給。
過了一會,顧珺雯緩過來後,說:“可以了,拔針吧!”
江鶯歌收起針,對自己的自以為是,恨不得找個地縫鑽,她作揖道:“請宗主好生靜養,我這就告退。”
天天見她要走,立刻站起搖尾巴,被顧珺雯一個眼神給瞪了回去,可憐巴巴蹲坐在顧珺雯腳邊。
江鶯歌留了一包甘味果給天天,算是給它的安慰,她想立刻回去研製藥方,轉身踏出門口的瞬間,倒是沒注意叮當響的鈴聲,突然和跑過來的竹溪撞到一起。
這些時日,江鶯歌一直在試藥,身體有點虛,竹溪又是金丹期強者,自然被撞得往後倒,但她沒坐在堅硬的地面上,而是倒進一片苦澀的冷香懷中。
心跳遽然加快。
下意識回過頭,正好與顧珺雯那雙綺麗的眸子對視,她知道顧珺雯是有潔癖的,很少與人接觸,哪怕受傷治病,也得懸絲診脈,她慌張地起身退開,說:“抱歉。”
顧珺雯頷首,倒也沒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