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重新啟動,密閉的車廂一片安靜。
好一會兒,周州低聲開口,[最痛苦的永遠不是糟糕的結果,而是接受這個結果的過程。看不見、碰不到,就無法證明存在,一旦産生懷疑就會患得患失,你不可能時刻向他證明我在這裡……不管“信”還是“不信”,都只是在延長這個痛苦的過程。]
所以他才說,“維持現狀”是最好的選擇。
夏什麼,好半天才小聲囁嚅,“那你呢?你怎麼辦?”
明明能看到,卻無法溝通、無法交流。
……我已經接受了,在遇到你之前。
周州單手撐著車窗,朝著夏樂櫟笑了起來,眼尾微微上揚,柔和的眼瞼弧度顯得瀲灩,他莞爾著輕聲,[我還有你啊。]
夏樂櫟愣了大半天,抬手去捂心口。
對一個剛剛在對方幫助下死裡逃生的花樣少女,這殺傷力是不是有點太大了?
商時駒把夏樂櫟帶回了異監局。
受害人還在醫院,只能由夏樂櫟這個目擊者做筆錄。
回憶現場情況對夏有點困難。好在有周州作槍手,不用夏樂櫟自己想什麼,全程平鋪直敘地轉述對方的話,簡直毫無心理壓力。
等筆錄的調查員離開,夏樂櫟忍不住對旁邊的周州小聲,“我這樣沒事嗎?你上次不是還說,證詞回憶需要細節邏輯還是情緒什麼的。”
反正她上次編造“和周州的戀愛經歷”的時候可沒那麼輕松。
周州嘆氣:[就算是局裡,也不會不顧當事人的精神狀態強行詢問的,多半會找個心理醫生。但那樣太慢了。而且情緒過激的情況下,目擊者陳述的證詞存疑,局裡不會全然採信……現在這樣效率最高,時駒會解釋清楚你的情況。]
夏樂櫟理解了好半天“我能有什麼情況”,等終於想通之後,整個人都不太好。
她語氣沉重:“……所以接下來,整個異監局都會知道‘我精神有問題’這事?”
周州:[……]
他難得心虛地開解安慰:[你可以慢慢“好轉康複”。]
夏樂櫟:“……”
她真是犧牲太大了。
夏樂櫟從筆錄室裡出來,看見商時駒在外面等。
他對面站了個很颯的穿制服的女人,兩個人不知道在聊什麼,看到她出來,同時把目光投過來。
夏樂櫟從女人那充滿同情憐憫的視線裡,精準地判斷出對方是“知情人”。
她一時僵住。
對面很快意識到什麼,斂下表情,對著夏樂櫟笑了笑,“妹妹你好,我是關千何,你可以叫我千何姐。”
打完招呼後,又對著商時駒點點頭,“那就交給你了。”
說完,態度很親切地對著夏樂櫟擺擺手,轉身離開了。
夏樂櫟還對這一系列發展摸不著頭腦,周州在旁邊解釋,[嫌疑人以為你拍到了他的照片,異監局這邊又確實掌握了對方的外形資訊,嫌疑人很可能會蓄意報複。這種情況,局裡一般會分出人手保護潛在受害人。同性別的調查員比較方便,但你情況又比較特殊……]
夏樂櫟滿臉放空:特殊?
特殊在她“腦子不正常”嗎?
夏樂櫟拒絕就這個話題深想下去,目光追隨著關千何走的方向飄了好幾眼。
這小姐姐表現得未免太親切了吧?態度好到詭異。
像是知道她在想什麼似的,周州解釋:[我和千何、時駒幾個是同一批入職的,之前也合作過幾次,關系還不錯。]
夏樂櫟恍然之後,覺得自己居然一點都不意外。
——男女通殺的好人緣,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