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明棠頓住,沒立刻抬腳進去,而是伸著腦袋探頭探腦地看向門內。
僕一伸頭,就跟一位白發束冠的高大男子對上了眼睛。
夏明棠:“……”
男人身穿對襟白色練功服,帶著銀質護臂,外罩同色廣袖寬袍,袖上繡金鶴紋。白發白眉,頭束高冠,額前一抹銀色仙紋,模樣英俊,重點是與松鶴真人足足有九成像,簡直就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
這想必就是松鶴真人的父親,今年新換任的王氏山學的山長了。
於是在男人愈發深沉的視線裡,夏明棠收回了腦袋,一腳跨入院內,並腳彎腰一氣呵成。
“見過三先生,我叫夏明棠,來參加開山大典,迷路至此,希望…”
“知道了。”
還不等他說完,男人便開口打斷,然後用一種十分複雜的眼神看著青年,嘴角微扯。
“稍後我會帶你去會場的,現在還有事。還有,我是你大爺爺,孝然的孫輩。”
夏明棠僵住了,彎下的腰久久沒有直起來。
不是,大先生?那個退休了的大先生?為什麼會跟松鶴真人長一毛一樣啊?!
頭腦風暴過後,他詳裝鎮定地站直了身,一邊眼觀鼻鼻觀心,一邊用餘光打量著這個奇特的院子。
首先,這是一處相當大的院子,幾乎是二先生院子的兩三倍大,不過沒有池塘水榭,而是種滿了銀白色的高大花樹,樹上綴滿了月白的船形植物。
“這是我父親的院子,進來拜見一下吧,也是你的三太爺爺。”
大先生轉身隱入白色花樹間,寥寥幾步,便引領著青年來到一處木屋前。
香船做院,靈犀做屋,這是一處無時無刻不在聚靈生靈的宅院。之前只聽說王老太爺境界掉落臥病在床,但這種程度的修養環境,恐怕老太爺的身體狀況不僅僅是境界掉落那麼簡單了。
一踏入屋內,他就聞到了無處不在的香船氣息,還混雜著苦澀的藥味。木屋不大,甚至可以稱得上小,只是個一居室。所以一入門就是客廳加房間。同時,屋裡溫度很高,如果說外面有二十四五度的話,這裡面至少有三十度左右。
“爹,這是孝然的孫輩,今天熱鬧,順路來瞧瞧您。”
高大的白衣劍修一邊說著,一邊撩開床簾,端起旁邊涼好的湯藥走了進去。
“順路”的夏明棠在一瞬間摸遍了全身的儲物空間,終於找出來幾樣適合看望長輩送的東西。
他託著木盒跟著靠近,此時大先生正好將床簾全部拉開,然後他就看到了這位創立了王氏家族的王老太爺。
一張明顯是醫院專用的醫療用床上,一位滿臉皺紋,臉頰凹陷的老人半撐著身體坐了起來。在這樣溫暖的室內,他還戴著帽子,鼻子上用醫用膠帶粘著呼吸管,渾濁的眼睛摸索著看向兒子的身後。
“哦…小孩頭發挺長啊,是男孩女孩?叫什麼名字啊?”
聲音嘶啞蒼老,好似許久不曾開口說話。
夏明棠呆住了,他再怎麼設想也沒想到,曾為人仙的王老太爺竟會是這副行將就木的模樣。這哪兒是境界掉落,這分明是命不久矣。
見大先生回頭看他,夏明棠趕忙收斂了情緒,眼眸垂下,聲音乖巧且洪亮。
“我叫夏明棠,男孩。您可以叫我小明,我家裡人都這麼叫我。我爸叫夏則榮,我媽叫周平,夏孝然是我爺爺,我是他孫子。今天第一次上山,也不知道您需要什麼,我帶了幾樣保養品,還望您保重身體。”
這話說得中規中矩,既不刻意顯得親近,但也不生硬,就只是一個小輩來看望老人的普通又不失禮貌的說辭。
老爺子側耳聽了會,聳拉的眼皮眯起,一連說了好幾聲好,才在兒子的催促下,一口氣咕咚完了黑乎乎的藥汁。
喝完湯藥,老爺子精神明顯好了不少,伸手指了指簾子旁的沙發茶幾,讓兒子去把糖盒拿出來
“哎呀,小明啊,坐啊,別站著。爺爺這有糖呢,拿著吃,別客氣,當自己家一樣。”
“不了不了,我還要出去給我爸幫忙呢,這些太爺爺您先收著,後面事兒完了我再來看您啊。”
長發青年滿臉歉意的笑,一邊在白衣劍修疑惑的眼神中,將手裡的幾個盒子送到了床邊,然後就是目光灼灼地看著大爺爺。
大先生端著糖盒眼神遲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