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神情冷漠，快速地給浴缸裡放了水。
女孩睜開糊滿不知名醬料的眼睛，表情委屈。
“你…生氣……”
夏明棠站起身，丟下一套嶄新的校服，然後就離開了衛生間。
的確，他生氣了。
出門前，他千叮嚀萬囑咐，不要離開房間，不要亂跑，但還是管不住，因為她不聽啊！
長發的青年閉眼假寐，直挺挺地躺在被子上，鞋也沒脫，身上殺氣未散。
吱呀——
洗好澡的女孩輕手輕腳地走出衛生間。
“哥哥……”
夏明棠沒回應。
“哥哥！”女孩腦袋靠近。
夏明棠嘆了口氣。
“知道錯了嗎？”
他仔細瞧了瞧洗過澡的女孩，還好，洗得還挺幹淨，就是那股調料味仍在。
他掐指扔了個清潔術過去，聞起來總算好了不少。
“嗯……錯了…吧。”
夏明月小貓似地嗅了嗅自己的胳膊和衣領，好奇為什麼好吃的味道沒有了。
夏明棠無語：“什麼叫‘錯了吧’，你知道自己哪裡不對嗎？”
女孩誠實搖頭。
青年閉了下眼，再睜開眼時，一臉嚴肅。
“今天我出門前說過你不要隨意出房間的吧？”
夏明月抬著下巴思考了下，然後點了下頭。
夏明棠滿臉無法理解，“那你為什麼還跑出去？”
女孩皺著眉頭，以一種你無理取鬧的眼神看著青年。
“睡…覺找…哥哥…不是…隨便出去！”
夏明棠明白了，因為這兩天的習慣，這是要找他一起睡覺。
他深吸口氣，“為什麼非要找我一起睡呢！哥哥很忙，有工作，遲點回去很正常。”
夏明月努力思考了下這句話的意思，先是疑惑，然後像明白了什麼一樣，最後又變成了皺巴巴的委屈臉。
“王子哥哥…爸爸媽媽一樣…等我睡，我…也想…等…一起。”
“爸爸…媽媽說…你會…和他們…一樣愛…愛我，但素…月月…也想和…爸爸媽媽…樣…愛…你。”
長長的一句話說得磕磕絆絆，但是夏明棠還是聽懂了她的意思。
他怔住了，胸口驀然一揪，鼻腔裡也泛起了酸意。
他忍不住將臉埋進了手中，久久沒有抬起頭。
他從沒有這麼唾棄自己。
事實上，在發現妹妹是個傻子時，他曾不可抑制地竊喜。
傻子不會妨礙到他，他也不用絞盡腦汁去打交道，不用費心，不用關注，不用遮掩，輕飄飄貼上好打發的標簽，盡情享受著家庭親情，然後自私地將這個孩子放在了可忽視的位置上。
但是這一刻，他背負著妹妹關心的目光，發自內心唾棄自己的無恥。
他算個什麼哥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