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老三一隻手擰著肉,就這樣給青年領起了路。
“小哥,不是我說,我見過的生人沒有一千也有一百了,你長的算這個!”他舉起大拇指,“那叫一個相貌堂堂啊!”
夏明棠一瘸一拐地跟著,忍不住發出一連串疑問:“生人?是因為你們全是死人嗎?觀音街是什麼地方?這兒生人很多嗎?”
朱老三小心地覷了一眼,解釋:“是這樣的,咱這地界叫靈界,現在踩著的這地兒是靈界的一個市場,就是觀音街,但咱觀音街說是一個市場,其實應該是一座鬼城,鬼城裡可不全是死人嘛!大部分都是原生的詭異和死者,只有極少的生人會誤撞進來,但是因為行業原因,我見過不少。”
不是見過,是宰過不少吧?!
什麼靈界,根本就是冥界。夏明棠無力吐槽,“還有,你都死了,為什麼還有兄弟啊,我死去的兄弟在地府重聚了?”
朱老師擺擺手:“不是,是我認的兄弟,大哥二哥都是豬精,也是賣肉的,我們兄弟三一起做生意,現在觀音街整個肉類市場都是我們的。”
嚯!結拜兄弟合夥做生意,一死人加倆豬妖?不知道他們賣不賣豬肉。
這麼想,他也這麼問了,剛問出口,詐屍的道德感上線,讓他覺得有些失禮 。
“賣啊!我們可是靠賣豬肉起家的呢,精心養殖的黑毛大肥豬,吃過的都說好!以前我那倆兄弟負責養豬,我負責賣,現在生意做大了,就都來做市場了。”朱老三開啟了話閘子,開始絮絮叨叨他的創業史。
夏明棠露出死魚眼,拖著可憐的傷腿終於走到了稍顯繁華的街道,已經是又累又餓。
與肉類市場不同,這條街道整潔非常,地上鋪著稍顯年頭的青石板,兩邊的商鋪白牆黛瓦,門面不大,看起來有些破舊。
有的商鋪前面還撐著棚傘,擺著幾個擦得鋥亮的方木桌,幾條長凳上坐著衣衫齊整的客人,穿衣風格極像民國時期,長衫大褂,好幾個頭上還戴著個圓沿平頂帽。
不是,賣肉那邊還穿著現代衣服呢,這街上至少落後一個版本啊。
也許看見了生人的緣故,這些原本在吃飯消遣的客人們都不說話了,只直勾勾地盯著路過的兩人。
朱老三目不斜視,帶著他徑直走向掛著“藥”字旗幟的店鋪,推開了半掩的木門。
漆色的門上雕花精美,門後很明顯掛著鈴鐺,一推開,叮鈴作響。驚醒櫃臺後假寐的老頭。
老頭看見長發的青年,驚疑不定地看向朱老三,“賣肉的,你居然還給肉治病?”
朱老三聞言翻了個白眼,開口:“這位是……”而後發現自己根本不知道人家名字,不好意思地問,“那個…小哥你貴姓啊?”
夏明棠扶額:“免貴姓夏,夏明棠,明天的明,海棠的棠。”
而後他看向老頭,認真的說:“還有,我不是肉,朱老闆是帶我來治療的,麻煩您了,我會付錢的。”
老頭摸了把花白的鬍子,張口:“活久見,大活人來死人地界看病。算了,來躺那邊床上我看看。”
聞言,夏明棠有些震驚,好時髦的詞彙,這不是網路名梗嗎……難道還有活人地界?難不成我不是穿越!
櫃臺不遠處有一個木質屏風,屏風後是張單人床。
當他躺下後,發現老頭雖然須發花白,但是卻很有心機地在半長的鬍子上繫著蝴蝶結,白發也一絲不茍地梳在腦後,看起來就是坐診多年的精英老醫師,他感到一陣安心。
朱老三看了看,對老頭討好地笑笑:“薛老,這小哥可不簡單,熊瞎子不知道怎地將他騙來賣我,現在估計已經投胎了。”
老頭拉開著青年的腿上的褲子,“瞎說,妖鬼哪有投胎一說,它不本來就是死的嗎。小哥,把你這腿上的紅線解一解。”
夏明棠正在沉思,聞言慢半拍,哦了一聲,右腿的紅線瞬間化作光影消失,露出一片狼藉。
朱老三見此,將肉放到櫃臺上,表示自己走了,肉留著給小哥補身體。
“別緊張,放輕松……”薛老僅用眼睛檢查了一番,就給他拿了一瓶淡綠色的藥劑讓他喝。
他看了看這極具現代風格的玻璃藥水瓶,他收回那句話,不是他不相信老大夫的醫術,只是這裡的藥水對他這個生人真的有用嗎?
即使狐疑,但他仍掙紮著爬起,半支起身喝下,二十多年的就醫經驗告訴他,還是聽專業人士的,讓幹啥幹啥,謹遵醫囑。
冰涼的藥水剛下肚,他便頭腦昏沉,一陣無法抵擋的睏意襲來。
不是,這是什麼蒙汗藥嗎?我傷的是腿,為啥要藥倒我。老頭,你是人是熊?我說了我給錢啊!
只是不等他掏出魂珠,便陷入了無盡的黑暗,一夜無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