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威總是有理由為人類的劣性開脫,君元航也沒心情跟他爭論:“算了……不說這些了。你快回來吧,讓我看看該怎麼把你修好。”
修理這種事情,神威自己顯然比君元航更在行,他的人形軀體躺在工房的操作臺上,人格核心透過網路操縱著工房的機械臂,對著自己腦袋上的缺口這裡修修那裡焊焊。
當君元航再次見到神威的時候,他已經把自己修整完畢,額頭上緊密地纏著繃帶,左眼也完全被繃帶擋住了。
這顯然不是為了防止傷口感染,而是為了避免讓君元航看到他殘破的傷口,他甚至戴了一頂鴨舌帽,以此來遮擋頭部的缺損,乍一看去就好像只是傷了左眼而已。
君元航嘀咕:“為什麼把自己包成這個樣子,怕我會被嚇到嗎?”
“是的,我知道你對這個軀體已經投注了特別的感情,我不希望像上次一樣讓你感到不適。很抱歉弄壞了它。”
神威沒有用人形身體的嘴來說這段話,聲音是直接從牆上的音箱裡傳出來的。
也就是說,這個身體的損壞比表面看起來嚴重得多,神威已經無法精確地控制臉部的元件模仿人類說話了。
“……被打壞了我不怪你,這種事情誰防得住啊。”君元航拉了個椅子坐到神威的身邊,一臉的不高興,“但有件事我必須跟你說清楚,我是你的機師,現在更是這一整個保護區的領導者,不是需要精心照顧的小孩子。以後發生了什麼就告訴我什麼,你不能怕我擔心、怕我嚇到或者怕我做出不理智的事情,就選擇性地向我隱瞞一部分訊息,我要是真的那麼脆弱愚蠢,現在就不會站在這裡,也不該待在這個位置上。”
“好,我明白了。”
神威一直就知道人類的性格是會隨著時間和經歷而變化的,但君元航的成長速度超出了他的預期,他修正了一些看法,重新對君元航彙報:“我在攝像頭捕捉到火光的瞬間盡可能地移動了一下,但頭顱的左上半仍被擊穿,現在最大的問題是位於頭部的大部分管線被毀壞,導致液壓油洩漏,汙染了部分元件,這些都需要特殊材料和生産線才能修複,因此這個軀體的協調效能恐怕已經無法再支援直立行走了。”
“是嗎?我看你追出去抓人的時候還挺能浪的啊。”君元航氣還沒消,說話也有些尖酸。
神威當然不會和他計較,繼續一本正經地解釋:“我是由無人機吊裝前往現場進行指揮,逮捕工作都是由士兵和無人機完成的。今後我仍然可以透過網路操縱無人機完成大部分的工作,只是這個身體不方便再到處移動了。”
“……好吧,真人還有因為意外而癱瘓的時候呢,更何況你只要換個身體,或者等我們弄到合適的原料,就還能修好。”
神威並不需要安慰,所以君元航更多的還是在安慰自己,事情既然已經這樣了,他也只能接受現實。
從那天以後,神威就只能躺在專門的椅子上,像個渾身插滿管子的危重病人一般,靠著後腦的連線線和其它裝置相連,繼續輔助著君元航的工作。
好在威脅君元航安全的最大隱患已經排除,即使現在神威不能動了,反叛勢力也是有賊心沒賊膽,畢竟在神威的操縱下百發百中的無人機也不是那麼好對付的。
而且在那之後君元航還化苦悶為動力,建造了更多的無人機和可移動式機械臂。
其實現在君元航已經有條件給神威製造一個像二桶那樣的純機械身體了,神威也提議過將他的人格核心和ec370的電源取出來,裝進那個一人高的神威本體機械模型中去。君元航一貫對那個模型愛不釋手,神威認為用那個形態陪伴君元航會更方便些。
但就像神威之前說的,君元航對這個身體已經投注了額外的感情,這幾年來他習慣了面對這個雌雄莫辨的美麗外形,雖然他一貫喜歡機械勝過美女帥哥,雖然理智上知道這只是一個可以更換的外部裝置,情感上也已經不可避免地把這個外形和神威劃上了等號。
即使這個身體只能躺在工房裡,轉動一下僅剩的右眼,做出幾個簡單的表情,或者伸出手來碰一碰君元航,給他一個安慰的擁抱,他也不想換。
既然君元航不想換,神威自己當然也無所謂,現在他能操縱的外部裝置日漸變多,幹活甚至比人形身體能動的時候還要高效,在受傷損壞兩個月後,他就在科研基地的大樓頂建好了跟李醫生約定的小型衛星基站。
衛星基站通電啟用的當天,他們就收到了來自北極火種基地的訊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