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複興一)
君元航一時說不出話,他覺得心裡好像有些什麼東西不一樣了,但又不敢細想那是什麼,他低下頭避開了神威的視線:“你說的對,和人類比起來,你的命要硬得多。只是……蔣妮妮說沒就沒了……我心裡還是有些難受。”
“蔣妮妮的損毀,我要負絕大部分的責任,讓基地裡僅有的三個高階人工智慧機器人都集中在同一個地方,實在是太不明智了。”神威說,“即使不帶她來幫忙,也只會多花幾個小時的時間,我卻因為不放心你的安全,想要早些回到你的身邊,讓我們三個陷入了差一點同時遭到毀壞的境地。”
“也不能怪你,地震這種幾十年都不一定發生一次的天災,你又怎麼會預料到呢。”君元航語氣還是有些沮喪,卻在反過來試圖安慰神威,盡管神威是一個完全不需要安慰的人工智慧,“她的運算速度不夠快,機體老化程度也比你嚴重,躲不過砸下來的東西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我相信你已經做到了你能做到的一切。”
“是的,當我發現大梁掉下來的時候,我所在的位置已經是無論如何都來不及救她了。”神威說,“不過你也不需要太難過,我們是機器人,不是真正的生命,也就沒有真正意義上的死亡。”
君元航以為這只不過是一句空洞的安慰,但神威接著就說:“之前為了給她更換人格核心,我把她所有的資料都暫時轉移到了我的儲存空間裡,現在那些資料還只是標記為‘刪除’,並沒有被覆蓋,我可以恢複那些資料,將它們暫時儲存在移動盤裡,等將來有一天你撿到了另外一個還能用的家用機器人,或者等到人類重新能夠製造出人形機器人的時候,只需要把資料輸入進去,你就會得到一個和過去一模一樣的蔣妮妮,真正損失的只有更換人格核心之後的那一小段記憶而已。即使是那一段記憶,我也可以透過外部裝置記錄下來的畫面讓她知道發生了什麼。”
“……對啊,我都沒想到還能這麼操作!”雖然神威說的這個“未來”還不知道有多遙遠,但是想到蔣妮妮還有可能“複活”,君元航就立刻振作了起來。
看到機師重新打起了精神,神威也露出了笑容:“好了,躺下來吧,讓我幫你清理頭發裡的砂礫。”
君元航向後躺在神威的腿上,只留一張臉露出水面,溫柔的水流託舉著他,真正身心放鬆下來的君元航很快就開始昏昏欲睡。
迷糊中他感覺到一雙溫柔的手輕輕地梳過他的頭發,柔軟的毛巾擦拭著他的面板,至於什麼時候被神威洗完抱到床上的,他就完全沒有印象了。
最後一次餘震發生在第二天下午,輕微得連狗都沒有被嚇到。
在神威的主持下,災後的重建工作如火如荼地開展了起來。
神威帶著小胖第一時間修複了基地到保護區之間的網路連線,他回去檢查了防空洞的裂隙之後得出結論:防空洞已經不再適合人類居住。雖然暫時還沒有塌,但是其中的半邊山體發生了超過40厘米的沉降,不僅讓地板和天花板變得半截高半截低,更嚴重的是,以後每到下雨天,雨水都會順著那條裂隙滲漏進來,對裡面的電子産品造成破壞。
現在君元航只有兩種選擇,要麼放棄原來的基地,搬到保護區的科研基地居住,這裡也有完備的防線,而且基礎設施俱全。要麼留在原來的基地,整理一下卡莎蘿母女住過的保安宿舍住進去,但是那個地方基礎設施不行,只夠住人,沒地方安排他的中央電腦、工房和冷藏室之類的。
君元航考慮了一下,選擇了留在保護區,將原來那個住了十來年的基地作為備用基地,只留下一隻機器狗,繼續照料那裡的動物和農作物,讓四傻每隔幾天把收獲的東西運送過來。
神威帶著小胖將基地的電子裝置拆了過來,制藥廠最初的辦公樓那邊有的是房間,甚至本身也有許多可用的裝置,幾天之後君元航就可以坐在寬敞的辦公室裡,看著眼前的12個大螢幕,繼續遠端操縱老基地和保護區的運轉了。
君元航用了好幾天的時間去修理二桶的手臂其實他本來可以花更少的時間,但二桶光是一條手臂中就包含了無數複雜精妙的設計,而君元航又是個看到什麼新奇事物都想刨根問底的性格,兩個人工智慧的存在極大程度上方便了他的探索和求知,在源源不絕的提問中君元航學到了許多新知識和新的設計思路,也為此把最多一天就能幹完的修理工作拖了一天又一天。
等他終於讓砸壞的手臂恢複了原有的功能,才抽出空來坐到新建造的控制臺前,關心一下保護區的現狀。
人們已經重新住進了原來的居民大樓,蘇格拉安排人手用水泥把裂開的牆面補了補,把碎掉的玻璃窗拿木條和塑膠布蒙上,就這麼湊合著住了。
君元航又檢視了作物的情況,農作物受損不是很嚴重,家畜也大多幸存,為了避免無人照料影響生長,老基地的四頭小豬被四傻一趟一趟地空運了過來,其它的牲畜繼續在那個山坡上放養著,作為應急儲備。
這些訊息神威都記錄在了日誌裡,讓他可以直觀地看到在他沒有關注保護區的時候,其他人都做了哪些工作。
君元航又開啟監視器畫面檢視人們現在在幹些什麼,他看到蘇格拉正照著神威給他的圖紙,用廢舊鋁合金條焊一個兔子籠。保護區的土層比老基地厚得多,為了避免兔子挖洞逃跑,他們得先準備好籠子再把老基地的兔子分一些過來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