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實在沒有勇氣面對他可能的失望與憤怒,只能選擇逃避。
想著等我做好準備,等我能變回到曾經的模樣,等我有足夠的能力去承受這一切的時候,再去面對他。
可我也明白,這不過是給自己找的藉口,每拖延一天,或許就多傷他一分。
但此刻,我真的沒有勇氣直面他的目光,只能在這怯懦的角落裡,暗自掙紮。
我從一開始就不是什麼善良的角色,神的名號於我而言,更像是一種諷刺。
阿莎的死,那沉甸甸的罪責,全在我一人身上。
是我,親手終結了她那弱小而無辜的生命。僅僅是因為我的誤會,一個草率的判斷,就這麼輕易地讓一條鮮活的生命消逝。
如今,我連道歉的機會都沒有了。就算能穿越時空回到過去,那一句“對不起”又能改變什麼呢?不過是自我安慰罷了,她再也回不來了。
而現在,面對魈,我又何嘗不是如此。就算我鼓起勇氣向他道歉,又有什麼用?那些被我傷害的時光,那些他獨自熬過的痛苦歲月,不會因為一句道歉就煙消雲散。
我滿心的愧疚,在殘酷的現實面前,顯得如此無力,或許我真的只能在這愧疚的深淵裡,不斷沉淪……
等我做好準備吧…我會做好準備的…
在這漫長的黑夜裡,我反複咀嚼著內心的愧疚與糾結,在自我譴責中熬過每一分每一秒。
等我做好準備吧…我會做好準備的…我在心底一遍又一遍地給自己打氣,彷彿只要這樣重複,就能真的積攢起面對一切的勇氣。
此時此刻,魈在客棧裡四處尋找不見我的蹤影,心中不禁泛起疑雲。
他隱隱覺得,我絕非表面看起來這般簡單,可任憑他如何絞盡腦汁,也猜不透我的身份。
只是那張臉,總讓他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可仔細想來,卻又確定自己從未見過,說不上來的熟悉,但翻閱記憶卻一無所獲。
他心煩意亂,索性來到客棧房頂,背靠著牆緩緩坐下。
夜已深沉,靜謐的氛圍讓他緊繃的神經稍稍放鬆,不知不覺竟閉目養神起來,其實也就是睡了過去。
然而,被業障摧殘多年的他,哪能有什麼美夢。
魈沉沉睡去,卻瞬間被拖入噩夢深淵。四周魔物橫行,他浴血奮戰,疲憊不堪。就在這時,業障悄然化作大人的模樣,開始了更陰險的蠱惑。
朦朧光影裡,大人向他伸出手,輕聲呢喃:“跟我走吧……”那聲音像往日的呼喚,直擊魈心底。魈恍惚間,手緩緩抬起,往昔相伴的溫暖記憶湧上心頭。
可還沒等他碰到那隻手,“大人”又幽幽開口:“放下這一切,別再管什麼職責,隨我遠走,莫要像上次,讓我孤獨消逝……”
這話如一道驚雷,魈瞬間清醒,他想起那日,自己拼盡全力趕來,卻還是遲了一步,只能眼睜睜看著大人在眼前化作點點繁星,消散於天地。
可是再怎麼樣,大人都不會讓自己放棄職責,這業障居然用這一點試圖矇蔽自己?真是可笑
那是他心口最深的疤,怎會被這虛假幻象矇蔽!
魈怒目圓睜,握緊和璞鳶,然而卻猛地睜眼又是一場虛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