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在我眼裡你依舊是個孩子
魈學東西的速度,當真似那靈動的雛燕初次振翅,雖有翺翔之姿,卻到底還欠幾分嫻熟,握筷的模樣帶著憨拙,略顯生疏。
我呢,滿心都是耐心,仿若一位精雕細琢的工匠,悉心教導著年幼的他。瞧他從懵懂無措,到能勉強使喚筷子,雖說動作間還有些拘謹,好歹算是入了門,能自行進食了。我這才緩緩松開手,恰似放飛初次學飛的雛鳥,讓他試著獨自闖蕩。
我在旁不住地給他打氣,聲音輕柔得如同春日拂柳的微風:“小金鵬,你做得真棒,再加把勁。”魈被我說得小臉泛紅,仿若春日枝頭初綻的嬌花,羞怯怯地低垂了眼眸。這時,他留意到我自始至終未動筷,眼中閃過一絲好奇,囁嚅著問:“您怎的不吃呀?”
我輕輕搖頭,心下暗忖,戴著面具進食,終究不便,至於為何不摘,其間緣由,大抵也只有自己知曉。
想來魈心底亦是好奇,只是臉皮薄嫩,恰似春日新綻的花瓣,不好意思貿然探問,便又低了頭,默默繼續用餐。即便如此,他的目光仍時不時,像輕盈的蝶,悄然落在我的面具上,似是想從中窺探出什麼秘密。我自是明白他心中疑惑,只要他不開口,我便也只作不知。
魈安靜用飯,卻總感覺有道視線在自己身上徘徊,可我戴著面具,他難以捉摸我目光所向。正吃著,一股苦澀之氣悠悠彌漫開來,仿若一層薄紗,悄然籠罩了屋子。魈尋味而去,發現是一鍋正在熬煮的藥,那是我特意為他準備的良方。我亦嗅到藥香,心下估量,還得再熬兩個時辰,便上前檢視火候,輕輕蓋上鍋蓋,動作輕柔,仿若在呵護一件稀世珍寶。
而後,我的目光落在魈身上那單薄衣衫,仿若瞧見寒秋裡的孤葉,心下不由思量起來。片刻思索後,我決定去尋彌怒,請他為魈量身定製一套合身衣裳。此外,還打算找帝君鍛造一把專屬武器。我不禁暗自感慨:“有了這孩子,要操心的事兒,愈發如繁星般多了起來。”
不多時,魈吃完飯,乖巧得像只溫順的小貓,靜靜坐在那兒,眼睛卻跟著我轉。他嘴角沾著點油漬,仿若偷吃了腥的貓咪。我見了,淺笑著取出手帕,仿若拂去花瓣上的微塵,輕輕為他拭去油漬。
這般溫柔對待,魈似是有些受寵若驚。往昔那數百年,殺戮與饑餓如鬼魅纏身,從未遠離。如今,他的世界仿若破曉,一道暖光強勢闖入,將他緊緊環繞。並非他奮力追尋,而是溫暖主動來擁,恰似春日暖陽傾灑,醺人慾醉。
魈有些恍惚,我抬手,仿若撫摸春日柔柳,輕輕摩挲他的腦袋,柔聲問:“小金鵬,在想啥呢?”
魈回神,輕輕搖頭:“沒什麼。”
我卻突發奇想,伸出兩指,仿若輕撥琴絃,將他嘴角輕輕挑起,笑語:“小孩子該多笑笑,你笑起來肯定好看。”
魈依言學著笑,只是那笑容,仿若冬日裡的霜花,略顯僵硬。我見狀,無奈輕嘆,心下知曉,要教這孩子的還多著呢,笑容唯有真心才動人。當下首要,是找彌怒為魈製衣,找帝君造武器之事,倒可稍緩,等孩子長大些不遲。
瞧著魈僅裹著單薄布料,仿若寒雨中的雛鳥,哪能就這般讓他回夜叉族群,太不像話。我尋思片刻,疾步入屋,翻箱倒櫃,仿若尋寶之人,卻未尋得合適衣物。餘光瞥見自己黑袍,我仿若被定住,愣了一瞬,隨後拿起剪刀,仿若執起畫筆,裁剪起來。
魈好奇湊來,站在一旁,眼睛睜得大大的,看我忙活。我手持剪刀,倒真有幾分裁縫大師的風範,專注裁剪。
不多時,我回頭瞅了魈一眼,將剛裁好的黑袍,仿若披上戰甲,輕輕覆在他身上。魈明顯一怔,我則像個細致的繡娘,這兒看看,那兒瞅瞅,確認長度適宜,不會絆著孩子,才罷手。黑袍上,殘留著我的聲音,仿若春日微風,讓人安心又溫暖。
誰料,我突然俯身,仿若抱起稀世珍寶,將魈抱起。魈下意識摟住我脖子,我渾不在意,抱著他說:“我帶你去你族群那兒。”
魈卻仿若受驚小鹿,忙道:“我可以自己走……”
我不聽,理所當然回應:“你傷還重,我抱你穩妥些。”
可就在此時,我腦海中仿若閃過一道電光,一些畫面浮現。思索片刻,我輕輕將魈放在床上。剛剛那預言警示,四位夜叉即將到訪。如此一來,倒也不必親往,且魈負傷在身,外出確有風險,這般也好。
魈滿心疑惑,不明白為何放下他。我只摸摸他腦袋,轉身回廚房收拾餐具,順便檢視藥熬得怎樣。
可我腦中,仍不住琢磨那預言。奇怪的是,預言裡始終不見魈的身影,唯有我與四位夜叉的聲響,魈究竟去向何方?我不禁猜疑,是魈又一次避開預言,還是從一開始,他就不該現身於我預言之中?這疑問如絲線,纏住我思緒,令我陷入沉思。想得入神,手中碗仿若受驚飛鳥,“砰”地墜地,碎成幾片,散落一地。
我猛地回神,呆呆望著滿地狼藉,心下愈發不安,仿若置身迷霧。
魈聞聲趕來,瞧見我失魂落魄模樣,滿臉擔憂問:“大人,怎麼了?”
我深吸一口氣,仿若從深海浮出,努力平複心緒,強裝鎮定道:“沒事,手滑了一下。”
魈雖察覺異樣,卻不知如何開口,心下如堵巨石,只能默默走上前,欲幫忙收拾。
我以小孩莫碰尖銳物為由,輕輕擋開他的手,和聲說道:“小金鵬,這些碎片鋒利,別傷著你,我來就好。”
魈沉默了一會兒,緩緩說:“大人,其實我已經歷數百載歲月了。”
我還是不緊不慢地回應:“在夜叉一族裡,你終究還只是個稚嫩的孩童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