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段時間裡,酈鼎晁和向諧雖然一直都呆在洛陽苻燁的府中,但苻燁除了讓人提供給這兩人一日三餐的飯食之外,並無其他禮遇,兩人不得外出,不得在府內溜達散步,活動空間被控制得死死的,苻燁美其名曰這都是為了他們兩人的安全著想,其實是對兩人進行軟禁控制起來了。而這酈鼎晁和向諧過慣了奢侈的生活,一天之中根本離不開美姬和酒肉。苻燁為了磨滅兩人的意志,整天就讓親信折磨這兩人,故意不給他倆好酒好肉,更別說安排奴婢美女伺候的了。
今晚苻燁破天荒地配備瞭如此多的好酒好肉,當著苻燁的面,這兩人礙於臉面,不敢大口大口地吃喝,現在苻燁離席,這兩人當著呂檳的面可沒有適才的風度和拘謹了。
兩人不顧吃相,開始狼吞虎嚥大口喝酒大塊吃肉,這正合呂檳的心意,呂檳不停地頻頻向兩人敬酒,直樂得兩人忘了爹孃,只認呂檳一人了。
呂檳趁兩人大快朵頤之際,把藥瓶開啟將白色粉末倒進酒杯中去。正當酈鼎晁搖搖晃晃端起酒杯欲喝下去的時候,只聽外面一聲大喝:“且慢,酒裡有毒。”隨著喝聲,門被從外面“哐當”一聲破開,一隊身披盔甲全副武裝的兵士已經擁進屋裡,將三人早已控制了起來。
王猛從後面走進屋裡,呂檳假裝沉穩地站起身對王猛說:“王丞相,臣已經將酈鼎晁和向諧這兩罪犯誘捕,請王丞相處理。”
王猛並不說話,走到呂檳身後突然擒住他的右手,將他的手指扳開將藥瓶奪過舉起來來問:“呂大人,這是什麼,你能否在這裡解釋一下?”
呂檳強擠出笑臉說:“王丞相,這,這沒什麼,仍是臣常帶在身邊的胃藥,不足為奇,不信,您可以拿給呂某先嚐試一口。”
王猛冷笑道:“好一個奸人,你想畏罪自殺嗎?可惜你沒有這個機會了。來人,給我牽一條狗過來。”
很快就有人將狗牽到,王猛先將這條灰色的土狗喂投進去一塊肥肉,這條灰狗立即大口吞進肚子裡去,只見它又開始仰起頭目視著王猛,一副可伶巴巴的樣子。
王猛摸著灰狗的腦袋說:“莫急,莫急,等會還有得吃,只是可惜了你一條無辜的生命。”說完,從白色瓷瓶中倒出一點粉末在肉碗裡放到地上去,灰狗立即將碗中的肉一塊不剩地吃進肚子裡去,竟然還饒有興趣地將碗舔個乾淨,正在大家疑惑之際,這條灰狗連哼一聲的機會都沒有就倒地斃命了。
酈鼎晁暴怒起來,朝呂檳歇廝底吼叫起來:“你們,你們都是騙子、劊子手,沒人性的惡魔,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們的。”
王猛偵破這起貪汙大案,連帶挖出幕後更大的罪犯奉常苻燁,真是大快人心。
原來,王猛做事一貫雷厲風行又一絲不苟,當他哪天在渦河源頭髮現不見酈鼎晁和向諧的蹤影的時候,他就已經想到了這裡面一定出了大問題。但當時他並沒有往官員貪汙庫銀的這處去想,因為在開封府執政的是呂檳。直至將幾個民工帶過來詢問,才知道這些專項庫銀又出了問題,否則,酈鼎晁和向諧不可能在一開始就拖欠民工的工錢不發放出去。於是立即派人將庫房開啟查驗,發現庫銀早已被洗劫一空。這令王猛非常震驚,馬上意識到可能這裡還隱藏著更大的貪官。這樣一思考,他馬上就意識到開封府最大的父母官呂檳。
王猛一直對呂檳非常信任,那時呂檳在別處做官,是王猛將呂檳推薦給苻堅,使其坐上開封府伊的這把高椅寶座。呂檳在外地當官時政績斐然,百姓愛戴,那個時候他還不認識王猛,是王猛私訪到那裡從民間百姓的嘴裡才知道了呂檳這個人。又透過自己多次的考察和取證,才最終敲定呂檳是個人才,就不顧大臣們極力反對,將素未謀面的呂檳推薦給了苻堅。
呂檳自然對王猛的舉薦感恩戴德,就這樣兩人才開始熟識起來並最終成為好朋友。這次王猛剛到開封縣,呂檳就給他送來一份大禮:深夜送張倸過來,舉報苻燁和苻綠勾結掏空府銀並嫁禍給張瑾。這使王猛更加信任呂檳是個正派的官員。
王猛此時深責自己的魯莽,在自己沒有充分了解到低階官員的時候就貿然向苻堅舉薦推賢,這無疑給朝廷帶來了巨大的損失。
當王猛從民工嘴裡瞭解到左民曹郎、右民曹郎都出現了問題的時候,他第一個想到的便是呂檳。
作為開封府最大的行政官員,呂檳不可能對自己手下官員的貪汙行為一點沒有察覺,他肯定多多少少是瞭解這裡面的一些內情的。但呂檳這麼長時間都沒有向王猛稟報過任何相關的資訊,可見,呂檳這人一定是蛻化變質的了。本來,王猛可以直接將呂檳下到監牢裡,慢慢審問。但這樣一來,極易造成冤假錯案,萬一呂檳是無辜的,自己可如何向朝廷和呂檳本人交待。
為了穩住呂檳,同時也為了放長線釣大魚,王猛很快就想到了一個妙計。也為了將這個計謀設計的更加完美,王猛自然不能在辦理此案中令呂檳有所懷疑。
這是第一步,王猛將查出酈鼎晁和向諧的事先交給呂檳來辦理,這樣既可以麻痺呂檳的警惕性,同時王猛又可以抽身出來暗中來調查呂檳本人。在暗中調查呂檳的過程中,有一件意外事情的發生是這起案件的轉折點。事情經過是這樣的:原來呂檳對於王猛將案件提交給他負責查處心存疑慮,呂檳幾次透過計謀來驗證恩師王猛對他的信任都被王猛巧妙地化解過去了,這使呂檳對王猛深信不疑。
這樣,呂檳的膽子就開始大了起來:既然王猛信任自己,那麼自己至少也應該表現出自己全身心投入進去的表象,但他又擔心意外事情的發生將自己陷入萬覆不劫的萬丈深淵。他現在最擔心的是官府將酈鼎晁和向諧抓獲歸案,好在酈、向兩人早已經遠走高飛,一時足跡無痕,這使呂檳可以將精力用到其他的地方去。他現在最大的威脅是被他投進監獄裡面去的一個官員,雖然這個官員職務很低位,但這是個死硬分子,他叫饒拭蒿,在沒有被呂檳投進監獄之前,饒拭蒿在水利伺當差。這個饒拭蒿心直口快,肚子裡藏不住話兒,有什麼就說什麼,但他最大的好處是他正直無私,從不貪小便宜。他隸屬於向諧管理,向諧開始也對他稱兄道弟結交的很好。饒拭蒿也稱向諧為兄長,兩人經過了一段很長的親密期,但自從苻燁二年前來到開封府進行水利地貌調研開始後向諧就開始蛻變了,饒拭蒿看在眼裡痛在心裡。饒拭蒿痛苦極了,決定同向諧好好談談,恰好向諧也正想拉攏饒拭蒿一起貪汙,就這樣兩人在經過一個時辰的推心置腹後還是互不相讓,這樣談話宣告失敗。但饒拭蒿這個時候還一直沒有將向諧貪汙的事向呂檳舉報。
其實,向諧在蛻變之前,苻燁就已經對呂檳恩威並施將呂檳拉下了水。而呂檳的表面形象一直都是比較正直清正廉明的,看上去是滿滿的正能量,就這樣饒拭蒿經過反覆的思想鬥爭後決定自己向呂檳舉報向諧的貪汙行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