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幕看得商幾道不解,他問道:“陸兄,你這是為何?”
陸寒江甩掉了刀上血跡,收刀入鞘,笑道:“都道是做朋友的,要肯為對方兩肋插刀,你我都是喬賢弟最知心的朋友,你已還了他一劍,這缺了的一刀,我自然要補上。”
“......”也許是跟不上陸寒江跳脫的思維吧,商幾道沒有說話。
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陸寒江自己就有閉息丸這樣的玩意,不補上一刀,如何能說這喬十方是真的死了。
陸寒江確認了喬十方死地徹底,他便不在理會那屍首,轉而對商幾道說道:“商兄,尚有兩處疑點,不知可能解惑?”
“陸兄要問的是那李鬼手吧,”商幾道並沒有繼續隱瞞,而是和盤托出:“早在十多年前,師叔便不知怎的搭上了朝廷裡的路子,想借錦衣衛之力,爭一爭那五嶽盟主的位置,多年來雖未有進展,但他卻始終不曾想過放棄,因此他才在萬刀門那一事中,出了大力。”
說著,商幾道露出了自嘲的笑容:“只是沒想到,那李鬼手的血魔刀法不愧為天下有數的魔功,師叔竟當場橫死,連累眾多師門弟子長老都一併慘死。”
陸寒江點頭,又問:“既然如此,你為何又會和他有如此聯絡。”
“多年前的緣分罷了,那時候我和他都互相不知道對方的身份,他陰差陽錯地救了我一命,在下也還了他人情,一來二去的,便留下了一份交情。
後來,不知為何他經常停留在那江南之地,恰好在下也是遇事,不得不將蘿兒安置在江南,於是索性讓那李鬼手去照顧蘿兒,一直到後來萬刀門被滅,他便在江南定居。”
“為何?他殺你師門那麼多的弟子,你不恨他?”
“不恨,”商幾道沒有半點猶豫,他道:“和錦衣衛聯手,是掌門和長老一併決定的,選擇將眾多弟子當作進階路石的也是他們,所以殺死那些弟子的是這些人的野心,而非那李鬼手。”
“你這話倒是不同尋常。”陸寒江眯起了眼,不知想到了什麼。
商幾道望著天上明月,語氣悵然地道:“那李鬼手雖為魔道出身,但難掩一身英雄氣,將蘿兒託付給他,本以為能護她一世安寧,不入這江湖泥潭,沒想到,終究是天意弄人。”
“華山掌門的女兒,豈會甘願渾渾噩噩一生。”
陸寒江含笑一讚,望著那商幾道的目光又深了一幾分:“既然商先生的女兒託給了那李鬼手,那麼,我從華山接走的那兩個孩子,究竟是?”
“......我亦不知。”
商幾道沉默了許久,說道:“那日,師叔突然將那兩個孩子帶來,說是要記在我的名下,我便是因此,才匆匆將蘿兒送往了江南之地避禍。”
陸寒江聽罷,笑著對商幾道拱手“不論如何,今日多虧了商先生仗義相助,在此謝過。”
“言重了,”商幾道看了眼地上的喬十方,說道:“以喬十方的能為,如何能夠傷得了陸兄。”
“商先生也太看得起我了吧,這喬十方在一眾錦衣衛千戶裡也算上出色,修習的武功更是繁多,若是他與先生聯手,在下怕是——”陸寒江微微一笑,言盡如此。
商幾道對此並不做評價,他雖然看不出陸寒江的深淺,但從華山一戰瞧來,似乎也不過是略強於那莫護法。
他說道:“這喬十方並不是同時修習了各家武學,在下倒是知道一門武學,可以模仿別家的功夫,練到極致,天下武功只要看過一眼,便可一模一樣地使出來,甚至青出於藍。”
“竟有如此武功?該不會是小無相功吧。”陸寒江這倒是意外不已,商幾道的話讓他對喬十方的武功上了心。
商幾道驚訝道:“陸兄博學,竟知道小無相功,在下以前也只是聽師門前輩提起過,逍遙派有這樣一門武功。”
“還真是逍遙派啊。”
陸寒江有些頭疼,倒不是這門派有多強,只是他們非正非魔,行蹤飄忽不定,連錦衣衛都沒能查清他們山門何在。
說他們非正非魔,乃是因為,在正道眼中,這些人都是不受約束的魔道狂人,在魔道眼中,這些人盡是沽名釣譽正道偽君子,所以逍遙派兩邊不討好,便落了個非正非魔的尷尬地位。
一時間,陸寒江也沒有什麼好法子可以找到他們,只是暫時將這事放下。
話已至此,兩人互相留了聯絡的法子,這便要各自離去,臨走之際,商幾道鄭重地對陸寒江一揖到底:
“商幾道願效犬馬之勞,只求陸大人,善待蘿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