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郎中搖搖頭:“老夫無能,天氣寒涼河水冰冷,加之小公子體弱,這泡的時間長了,恐怕.”
他言盡於此,但話語中的無奈之意是任何人都聽得出來的,陸尚書面沉如水,卻還抱著一絲希望:“大夫,真的無力迴天了嗎?”
老郎中嘆道:“老夫盡了人事,接下來只得聽天命了,老夫給他開的藥,一會兒服下之後,若是小公子能夠挺過今夜,那一切還有轉機,若是不能唉。”
陸尚書抬頭望天,沉吟了片刻之後,他收拾了一下表情,讓人將老郎中禮送出府,正好和姍姍來遲的陸寒江打了個照面。
“伯父。”陸寒江上前行禮,看剛剛那大夫的臉色,他大概已經能夠猜到屋子裡頭陸思誠的情況了。
生離死別陸尚書看得很淡,他朝著陸寒江點點頭,然後直言道:“思誠福薄,你們倆這輩子還有沒有緣分做兄弟,就看今晚他能不能熬過去了。”
陸寒江頷首表示理解,他隔著房門都能聽見裡頭那婦人撕心裂肺的哭聲,這陌生中又帶著幾分熟悉的聲音,沒記錯的話,應該就是陸啟年的夫人,他的孃親。
陸尚書轉頭看了看站在他身旁的陸寒江,然後說道:“進去看看吧,或許就是最後一眼了。”
“哦。”
陸寒江淡淡地應了一聲,然後上前撩開了門簾,進入了屋中,撲面而來的濃濃藥味讓他不由得掩住了口鼻。
透過屋子中略微有些昏暗的光線,陸寒江看向了床邊還哭得不能自已的婦人,以及木人一般佇立在邊上,滿臉滄桑的中年人。
陸寒江張開了口,卻發現到喉嚨口的稱呼無論如何都從嘴裡發出,他的聲帶像是卡了殼,也或許是在一瞬間,他對面前的這陌生的兩個的認知產生了奇妙的偏移。
那中年人注意到了他,喉嚨上下滾動了一番,似乎同樣有著什麼說不出口的話,半晌之後,他才嘶啞地打了聲招呼:“你來了。”
“嗯。”陸寒江應了一聲,然後上前兩步,終於看見了床榻上陸思誠那蒼白的小臉,真是和他完全不像。
“夫人。”陸啟年彎下身,扶著那婦人的肩膀,示意對方陸寒江來了。
可當那婦人轉頭看向陸寒江之時,婆娑的淚眼立刻被一抹滔天的恨意所替代,那原本柔弱的面容變得如同惡鬼般猙獰可怖。
“都是你!是你害了我的思誠對不對!”
那婦人尖叫著朝著陸寒江撲了過來,張牙舞爪彷彿野獸一般,陸寒江沉寂的眼眸沒有半分波動,他側開身子,任由那婦人撞倒在了門框上。
“夫人!”陸啟年驚慌地跑過抱住了狀若瘋狂的婦人,口中以痛苦的語氣說道:“你這是怎麼了,他是你的兒子寒江啊,他怎麼會害思誠呢。”
“他不是我的兒子!不是——!”婦人瘋狂地叫喊道:“我只有思誠一個兒子!”
“夫人.”陸啟年面露酸楚,他緊緊抱著那婦人,抬頭看向陸寒江之時,卻發現視線裡早已經尋不到對方的身影。
來到屋外的陸寒江終於得以鬆開捂著嘴的口鼻,他呼吸了一口新鮮空氣,看著迎面而來的陸尚書面色複雜地道:“你母親受了刺激有些神志不清,那些話,你不必放在心上。”
陸寒江微微點頭,他似乎已經聽不到屋子裡的任何聲音,轉而將目光投向了東宮的方向,這種熟悉的手段
“是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