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陸寒江也不是第一天在錦衣衛當差,手底下邊廣姜顯那些副千戶還不夠格,但閆峰應無殤這些千戶總還是能夠獨當一面的,總不至於讓他手忙腳亂。
真正叫人心累的地方,在外邊,在百官公卿,在京城裡的各大勢力身上。
孟淵一消失,陸寒江徹底沒有可以背靠乘涼的大樹,現在再有什麼招,那全都是朝著他身上招呼了。
其他不論,反正宴請他的帖子從聖旨到來的那一天起,就沒停過,好在陛下後來又傳下旨意,讓他徹查鄭國公和南山仙人。
那自然什麼都不必說,陸寒江私下派人查探了兩天之後,立刻就安排人抄家,錦衣衛出馬再度對公卿下手,整個京城靜若寒蟬,敢來登門的人也瞬間少了一大半。
正好今日來了,他也順便問起此事:「吳大人,這鄭國公一案,查得如何了?」
老皇帝求仙問道並非秘密,皇城裡都堂而皇之開始修建道宮了,誰也不是瞎子,大夥都看得出來,所以時不時都有人投其所好,或是寫青詞,或是薦方士,送丹藥。
當然,敢這麼做的人都被老皇帝一視同仁殺乾淨了,這也才讓朝堂上的百官閉了嘴,畢竟看這架勢,陛下只是心修,並不算沉迷。
按理說,鄭國公能安穩承爵活了這麼久,早該明白陛下的心意,不該是這麼魯莽的人才對。
「鄭國公只是蠢而已,」吳啟明搖搖頭後,有些認真地說道:「倒是那個南山仙人似乎有點來頭。」
「南山仙人,嗯,名號起得倒是挺唬人。」陸寒江摸著下巴道。
吳啟明笑了笑,說道:「雖說名頭取得驚人,但此人倒也有幾分真才實學,下官派人查過了,這南山仙人是川蜀青城派的人。」
陸寒江恍然道:「青城派,哦,道家的人啊,那這煉丹問道,也確是他們的看家本領了。」….
「據探子回報,南山仙人與這一代的青城派掌門是師兄弟,他此行下山遊歷,恰巧與鄭國公相識,見對方重病纏身,就送上幾枚自制的丹藥,沒想到鄭國公病癒之後,會將那丹藥奉為仙丹,更沒想到他會上呈陛下。」吳啟明頗有些唏噓地說道。
陸寒江撇撇嘴道:「天底下哪有那麼多的巧合,既然南山仙人無辜,那鄭國公究竟是怎麼想的?」
「說來,此事純粹是鄭國公庸人自擾,大人不記得了嗎,鄭國公是四皇子的岳家。」
吳啟明這一提醒,陸寒江立刻就想起來了,作為諸位皇子中,唯一一個招惹過陸寒江的,早在一年前,四皇子身邊的人就散乾淨了,但鄭國公把女兒嫁了過來,便是想走也走不掉。
如今見到孟淵出事,錦衣衛隱有不穩之態,鄭國公心思活泛,立刻就想著趁機抱緊陛下的大腿,好避免池魚之災。
畢竟不只是錦衣衛內部,就連外人都看得出,陸寒江接班當指揮使是遲早的事情。
陸寒江和四皇子的恩怨雖已經過去許久了,但萬一他還在計較呢,鄭國公越想越怕,只能出此下策,賭一把大的,聽聞陛下喜好修道,他就將這意外得來的丹藥,胡謅了一些延年益壽的作用,送了上去。
一方面,這丹藥確有作用,他病重如山,可一顆丹藥吃下,不僅丹到病除,如今他還覺得精神百倍,勝往昔數倍,可見這丹藥的確如那南山仙人所說,可治療百病。
另一方面,反正在鄭國公看來,就算陛下不喜,他一片好意,也不會受到責罰,畢竟當初那些討好陛下被砍了的人,
都是白丁出身的江湖泥腿子,要不就是七八品的芝麻小官。
這事成了,有陛下護佑,他不必擔心陸寒江上位之後算計舊怨,若是不成,他堂堂一個國公,縱使做錯了惹得陛下不喜,至多也就是一頓訓斥罷了。
這麼想著的鄭國公,最終的結果就是在詔獄裡待著,除爵抄家,等候陛下旨意,擇吉日斬首。
此事來得突然,吳啟明最初以為是牽扯了什麼大案子,連夜審問,幾天折騰下來,才發現是虛驚一場。
知曉前因後果的陸寒江也是很無語,確如吳啟明所言,這就是庸人自擾。
他想了想,說道:「既然如此,鄭國公活該,怎麼定罪名,你們看著辦,到時候呈報陛下就是,至於那個南山仙人......算他倒黴,陛下有旨意,他是別想活著了。」
悠遠的晴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