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的視線都落在傅默身上，而傅默，那雙黑眸緊緊盯著最後一頁的簽名。
那是溫嫿的字跡。
他神色空了一瞬，彷彿有什麼東西碎裂開去，無聲無息。
“你再怎麼看下去那都是溫嫿的字跡，她親筆寫下的字，你應該很熟悉，既然看清楚了就趕緊簽字，她不要你任何財產，只要離婚。”
簡意雙手抱胸站在他對面，在她眼裡，傅默只是在故作平靜，那根本不是平靜，因為他攥著紙張的手指骨節凸起，隨著她的話語落下，緊握成拳的關節發出沉重的聲響。
他在憤怒，也在掙扎，像一頭困獸在做無力的掙扎，簡意神色滿意地看著徹底落敗下去的男人，嘴角勾起嘲諷的笑容，繼續刺激著他，
“她喜歡的是溫柔性格好而且潔身自好的男人，你身上有哪一點符合？暴虐又風流成性，你這種人，碰我女兒一下我都嫌髒，傅默，別再浪費大家時間，不簽字，你今天別想走出這個地方。”
安靜了一瞬，紙張撕裂的聲音劃破傅默周身的平靜，直到那份協議被他全部撕成碎片，隨手一揚，洋洋灑灑的碎紙隨風飄落，在刺眼的車燈中無所隱藏，他的聲音也隨之響起，冷冽的不摻雜一絲情緒，“我和她之間的事情，讓她來和我談，你閒得慌就回家陪你老公兒子。”
看了眼飄落在地上的碎紙，簡意又向身旁的人伸手，一份新的離婚協議放在她手上，這次她沒有急著摔向他，而是冷笑道，“嫿嫿不會見你，她對你只有怨恨，這段時間所遭遇的種種都是你在逼迫她，是她的噩夢，她怎麼可能還會來見你。”將手上的離婚協議再次甩過去，再次開口時語氣厭惡，“傅默，這場鬧劇該結束了。”
他的雙眸微微低垂，看著掉落在腳邊的離婚協議，面容平靜卻流露出令人窒息的冷漠，眼神如刀般鋒利，沒有急著說什麼，偏頭看向身旁的阿徹，嗓音嘶啞，“煙。”
“啊？”阿徹一直在注意著他的情緒，怕他做出偏激的事情，冷不丁聽到他和自己說話，有些反應不過來，“哦哦。”說著拿出一根菸伸到他嘴邊，打火機咔噠一聲，煙霧噴灑著飄出，在燈光下似籠罩著一層薄紗在他周身，讓人看不真切他眼底的神色。
吐了口菸圈，傅默一腳踢開那份離婚協議，嘴角勾起譏諷的笑容，“老爺子讓你來的？”
簡意原本蹙起的眉心又深深皺成一片，想到她之前收到的那幾張傅默和別的女人的照片，她知道是傅老爺子故意發給她的，他想利用她對付傅默。
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盤，一邊讓她針對傅默，一邊又把她女兒悄無聲息的送走，傅默的賬她要算，傅老爺子那邊，她也不會罷休。
簡意將幾張照片狠狠摔到他眼前，看他的眼神厭惡又陰沉，“看看你自己做的好事，真是狗改不了吃屎。傅默，你和他之間的矛盾，已經把我女兒牽連進來，是你害她差點就被送走，你越不放手，對她來說越是一種傷害，你就不怕有一天，你們傅家人會把她逼死嗎！”
指尖那抹猩紅明明滅滅，傅默的臉色逐漸沉下去，眼影覆蓋在上面，黑眸深深眯起，開口說出的話帶著狠戾，徹頭徹尾的狠戾，“我會先把他逼死。”
他身上的那股瘋戾讓簡意都震驚住一瞬，瞳孔微震間錯愕的看向他。
“至於這些，是他做的局，”傅默的皮鞋碾在那幾張照片上，想起了溫嫿鬧彆扭那晚，嗓音裡的狠戾都削弱幾分，“那時候溫嫿也在，她相信我。”
“那這些呢？”簡意將一疊相片砸向他，看他一眼都嫌厭惡，“這些是你以前和你那些女人的照片，”在他滿身戾氣下又砸了一疊照片過去，相片劃過他臉頰的面板，割出了一條血絲，簡意說出的話就像對著讓她噁心的垃圾唾棄，“這些是你在國外那群女人的照片，傅默，你自己看看，你哪裡能配得上我女兒？”
以他為中心，照片堆落在他腳邊，全是別的女人摟著他的合照，紙醉金迷、燈紅酒綠的生活，風流又浪蕩的遊戲人間。
第三次了，又是這種噁心人的東西，來來去去像是翻不出來別的新花樣，別說溫嫿厭煩，他自己都厭煩至極。
厭煩到他都想回到以前扇自己兩巴掌。
捏起卡在他衣領的一張照片，視線落在上面，照片裡的他不是寸頭，冷嘲的話從他唇間說出，“P這些照片來噁心我，真是費心了。”
這幾天時間，簡意明面上收集照片，不到兩天時間就全部送到她手上，照片擺在她面前的時候，她就知道是傅老爺子故意透露給她。
她不在乎真假，只要有用。
“這些照片，溫嫿現在應該也在一張一張看著，你覺得，她會怎麼看你？”簡意如願在他眼裡看到了一絲驚慌，她壓著怒意，眼神寒涼看向他，“既然都過著這種爛生活，為什麼不一直爛下去，為什麼要來禍害我的女兒，你真的是該死，這段時間我無時無刻不在想著怎麼弄死你，傅默，你這麼爛的人，憑什麼不放手！”
傅默眼底的慌亂慢慢收起，面對她的質問，鞋跟無情的碾滅猩紅的香菸，無所謂的開口，“我爛不爛溫嫿清楚，不需要向你們任何人解釋，”偏頭看眼身旁的阿徹，示意他動手，不想再留在這裡浪費時間，在他的人迅速衝向對面時，傅默冷沉著聲音提醒她，“你是她母親，該管的時候你不管，不該管的又來多管閒事，我最後說一遍，這是我和溫嫿之間的事情，我也不會和她離婚，她也答應過我不離婚。”
“她答應你？她答應你不離婚？”簡意像是聽到什麼笑話般，冷嘲著撕破他的幻想，“你自己信嗎？你不會以為她這段時間就喜歡上你了吧？她要是答應你不離婚，為什麼還會讓我把她的東西都搬到自己的房子裡？就在你帶她回去搬家那天，她也讓我把她的東西搬出去。”
在他驚愕的目光下，簡意真心實意的笑出聲，“所以，你還不知道溫嫿自己買了一處房子，現在看來，只有你一個人不知道，可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