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舟穿雲破霧,柳絮將白辰緊緊抱在懷中,生怕一鬆手他就會如煙雲般消散。他的身體輕得可怕,彷彿只剩下一具空殼,面板下的黑色紋路如同活物般蠕動著,每一次呼吸都帶著血沫。
“再快些!”柳絮朝駕駛飛舟的景行喊道,聲音嘶啞得不像自己。
林凡長老盤坐在白辰另一側,雙手不斷變換法訣,一道道金光打入白辰體內,卻如泥牛入海,轉瞬就被黑氣吞噬。
“魔氣已經侵入心脈,普通法術不起作用了。”林凡額頭滲出豆大的汗珠,“除非...”
“除非什麼?”柳絮急切地問。
林凡猶豫片刻:“洗劍池乃我玄天宗禁地,池水中蘊含千年劍意,可淨化魔氣。但池水霸道無比,入池者需承受萬劍穿心之痛,常人難以忍受。辰兒現在這般狀況...”
“他會挺住的。”柳絮打斷道,手指輕輕拂去白辰嘴角的血跡,“他比任何人都堅強。”
飛舟劇烈顛簸了一下,白辰突然劇烈抽搐起來,口中湧出大量黑血。柳絮手忙腳亂地擦拭,卻發現那血中竟有細小的黑色蟲子在蠕動!
“噬心魔蟲!”林凡面色大變,“魔氣已經具象化了!”
他迅速從懷中掏出一把銀針,閃電般刺入白辰周身大穴。白辰的身體猛地弓起,發出一聲不似人聲的慘叫,又重重落下,再無動靜。
“白辰!”柳絮肝膽俱裂,顫抖著去探他的鼻息——微弱得幾乎感覺不到。
林凡臉色鐵青:“必須減緩魔氣侵蝕,否則撐不到宗門。”他看向柳絮,“姑娘可願以自身精血為引,施展'血鏈咒'?此法可將你的生機暫時渡給他,但會損耗你的壽元。”
柳絮毫不猶豫地伸出左手:“怎麼做?”
林凡眼中閃過一絲讚許,取出一柄銀色小刀,在她掌心劃出一道口子,又在白辰掌心同樣劃開一道。鮮血湧出,林凡迅速將兩人的手掌相貼,口中唸唸有詞。
柳絮立刻感到一陣眩暈,彷彿有什麼東西從體內被抽走。她咬牙堅持,看著自己的血與白辰的血交融在一起,形成一道奇異的紅光,將兩人籠罩。
“以血為媒,以命為契...”林凡的聲音漸漸遠去,柳絮的意識開始模糊。最後的印象是白辰的呼吸似乎平穩了些,而她自己則墜入了無邊黑暗...
當柳絮再次醒來時,首先感受到的是刺骨的寒冷。她睜開眼,發現自己躺在一張石床上,四周是粗糙的石壁,空氣中瀰漫著金屬與草藥混合的奇特氣味。
“醒了?”一個溫和的女聲響起。柳絮轉頭,看見一位身著青衣的年輕女子正端著藥碗走來,“你睡了整整兩天,再不行來,林長老都要用強心針了。”
“白辰呢?”柳絮掙扎著坐起,全身骨頭像是被拆散重組般疼痛。
女子扶了她一把:“白師兄在洗劍池。你已經到玄天宗了。”
柳絮這才注意到自己手腕上纏著一道紅線,另一端延伸向石室深處。她順著紅線望去,看見一扇半開的石門,門縫中透出幽幽藍光。
“那是...”
“洗劍池禁地。”女子將藥碗遞給她,“你與白師兄以血鏈咒相連,所以能感應到他的狀態。喝藥吧,這是補氣血的。”
藥苦得驚人,柳絮卻一飲而盡。她掀開薄被,發現自己的衣服已經換成了玄天宗弟子的白色內衫:“我的劍...”
“在這兒。”女子從牆邊取來軟劍,“林長老吩咐過,你的東西都保管好了。”
柳絮接過劍,熟悉的觸感讓她稍微安心:“我能去看看他嗎?”
女子猶豫了一下:“洗劍池非常人可入...”
“帶她去。”林凡的聲音從門外傳來。老者走進石室,面容憔悴卻眼神清明,“血鏈咒相連者不受禁制所限。”
柳絮迫不及待地起身,卻因虛弱差點摔倒。林凡扶住她:“別急,辰兒的情況已經穩定了。”
“他...會好嗎?”柳絮聲音發顫。
林凡沒有直接回答:“洗劍池乃我宗開山祖師所留,池水中蘊含千年劍意,可淨化一切邪祟。但過程極為痛苦,如同萬劍穿心。三百年來,只有七人成功經受洗禮,其中三人出來後道心崩潰,成了廢人。”
柳絮心頭一緊:“白辰他...”
“他是第八個嘗試者,也是最特殊的一個。”林凡領著她走向石門,“三年前他為了救林雨柔那妮子從秘境魔淵歸來時,本就有資格入池淨化,卻因掛念宗門安危,耽擱了治療。如今魔氣已深入骨髓,洗劍池是他最後的機會。”
石門後是一條狹窄的甬道,寒氣撲面而來。柳絮跟著林凡前行,紅線在黑暗中微微發亮,指引著方向。
甬道盡頭豁然開朗——一個巨大的天然洞窟中央,是一汪泛著幽藍光芒的池水。池水無風自動,表面不時浮現出劍形的波紋,彷彿有無數看不見的劍在其中游動。
池中央,白辰盤膝而坐,池水沒至胸口。他赤裸的上身佈滿黑色紋路,與池水接觸的地方不斷有黑氣蒸騰而起,又在空中被無形劍氣斬滅。他的表情痛苦而平靜,如同一尊正在經歷酷刑的聖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