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天山牧護牧隊,馬隊中又出現了一陣騷動。
領頭的又道,“養兵千日、用兵一時,我們不可鬆懈了騎射。焉知我們武威牧場的護牧隊,將來就不能也立個頭功,揚一揚皇帝陛下的威名?
有人不以為然,“算了吧頭兒,北邊胡人早歸順了天可汗,要立頭功哪來的機會!誰若不信,我們這就往東北方跑上他一百五十里,一直跑到白山戍怎麼樣?要是撞到什麼機會,那我便一頭撞在白山戍的堡牆上!”
有人在隊伍裡晃盪,陰陽怪氣地道,“頭兒,打只兔子能立個頭功麼?”
為首的一聽也洩了氣,擺擺手道,“少羅嗦!還不給我練起來!”
李襲譽低聲對皇帝道,以前武威馬場是在隴山關以裡的,就是為防止胡人騷擾。後來關外寧靜,這才將馬場移到了關外。
皇帝卻極為專注,留意著山下,此時那些人開弓放箭,已經練起來了。
蘇殷、崔嫣、高堯三位女子聽下邊的議論,時時刻刻在與天山牧的護牧隊比較,也想看一看武威牧場的護牧隊是什麼成色,因而也看得很仔細。
而長孫潤只看了一會兒,便微微撇嘴。他老子怕他年輕氣盛、胡亂開口,於是不斷以目示意他、不可亂說亂動。
不一會兒,底下有人一下丟了弓,“不練了不練了,天天這一套!李廣的射技能有我強麼?”
有人起頭便有人附合,又有人收了傢伙,跳下馬隨便往草地上一躺。他們的頭兒道,“那就歇息片刻,但只准歇一會兒!今天的功課必是要完的,不然我們何時趕得上天山牧護牧隊?”
說罷,他走箭靶後的陰影裡,舒服地躺下,“休息一會兒。”
但這些年輕人哪裡肯老實地休息,不一會兒便有兩個互相不服,揪扯著摔跤,搭臂勾肩,恨不得一下摔倒對方。旁邊圍攏了一大群人,各給自己看好的人喝好鼓氣,山下一片嘈雜。
山頭的瓦亭裡,早就氣壞了一人,此人正是大唐皇帝,“這是怎麼練的,懶懶散散、無章無法、成何體統!不行,朕這便下去好好苛責他們一頓!”說罷就要動身。
長孫無忌連忙攔住,“陛下,萬萬不可!陛下管的是大事,而護牧之事總有專人去管。陛下不宜隔了這麼多的層次插上一槓子。因陛下的態度、底下人再管時難免失度啊!”
皇帝仍然氣鼓鼓地,“天下牧場都歸朕所有,難道還不能說句話了?!”說歸說、但他的氣已消了些,扭頭問長孫潤道,“你是天山牧的,對今天之事怎麼看?”
長孫潤道,“陛下,這沒什麼,碰到這情形,我們高總牧監頂多罵上幾句,但也不會深管……”
“哦?!這也不管?”不但是皇帝,這下子連長孫大人和李道宗聽了也不禁感到奇怪了。
長孫潤道,“高總牧監上陣講究令行禁止,但練兵時卻很隨便。他說,只有讓他們打著滾兒地胡作,才能看出每個人的真本事。不但是護牧隊的一般隊員,有時候高總牧監也一起耍。”
李道宗問,“是怎麼耍的?”
“我聽說原來有個蘇托兒,四十斤的石鎖能一口氣舉三十下,因此才到牧場幾天便做了護牧隊的副隊長。但他曾經被高總牧監一隻手、拿一根扁擔挑飛到廄房頂上去。”
皇帝微微點頭,長孫潤又道,“他們鬧,高大人不大管,有時總牧監的二夫人、四夫人、六夫人從牧場中經過,那些牧子們也敢起鬨開玩笑……但弟兄們耍急了眼,他碰到了才會吼兩句,說彼此親如兄弟,上陣時才捨生忘死。”
皇帝的注意力有些轉移,問道,“為什麼偏偏是這幾位夫人?別的夫人難道他們就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