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方出口,祿且乃已經將死死糾纏在一起的兩個人手一抖分開、再將他們丟出去,人人倒退了七八步,悉東贊好懸沒有坐在地上。
樊鶯不由得一聲喝好。
高別駕也不由自主地把兩隻巴掌舉起來,想想沒拍、又收回去了。
丞相祿東贊趕忙高聲衝兄長道,“你喝你的酒,摻和什麼正事!還不回來!”他的意思是:這裡都是有官有職的人在一起,你一個莽人摻和什麼。
但被分開的兩人,又從丞相的這句話想起今天的起因,開始時轟轟烈烈、卻以被人丟開收場。此時想回到酒桌上不行、再接著比拭也不大好,兩人臉上同時脹得通紅。
西州別駕的這位美貌夫人一句脫口而出的喝好,分明就不是喊給他們的,而是在稱讚吐蕃第一大力士。
這聲“好”無異於一記鞭笞,正抽在他們的臉上,最先承受不住的是蘇毗部少首領悉東贊,他被渾人丟得比對方還要狼狽些。
他不知從哪裡找補,此時就憋紅著臉,衝席上的高別駕道,“大唐高別駕的名氣比吐蕃第一大力士還要響亮些!雖然高別駕你是在西州那個坑窪裡,但你的名氣我們在山頂上都聽到了。”
高峻暗道不好,也不好埋怨樊鶯多嘴,因為自己剛才差點也鼓起掌來。
但此時此刻,身為來客,就十分不好辦。
祿且乃撇撇嘴粗聲道,“你還沒吃喝呢……你吃喝三年也比不過高兄弟!”悉東贊不理渾人,再次提高了聲音邀請道,“西州高別駕,你敢不敢!”
高峻起身,衝松贊拱手道,“不知大哥許不許我下場。”
松贊知他犯難,勝也不是敗也不是。但悉東讚的確是氣人,敢把西州比作坑窪,這在禮節上是講不過去的。此語並非是佔了什麼便宜,只會讓人說他無禮。
松贊知道三個渾人都不是高峻對手,就不必說被渾人一把丟開的悉東讚了。
這兩個年輕人心高氣傲,同羊、蘇毗兩部劃入吐蕃後,正愁沒個合適的人折折他們的銳氣。松贊便有心讓高峻教訓教訓悉東贊,於是點頭。
高峻從席上走出來,對悉東贊拱拱手道,“請。”
悉東贊不答話,欺身而上,按著路數伸手就抓對方腕子,心說你有什麼能耐,看我不一把丟你在地上。
兩人手一搭,高峻便感覺對方有些力氣。悉東贊先聲奪人,一上來先抓了高峻腕子,哪知對方手上一轉便被他脫出去,自己的腕子反被抓牢、再也解不開了!
渾人在旁邊喊道,“高兄弟,你怎麼還不像上次丟犛牛一樣丟他出去?”
松贊也奇怪,看兩人在下邊周旋了數個回合不分勝負,卻不知悉東讚的兩條腕子早被人家攥得疼痛痠麻,恨不得他立刻撒手才好。此時他背對席上,臉已憋成了醬紫色。
高峻鬆手往後一跳,拱手朗聲道,“少首領厲害,你是未喝酒、我是喝過了,我不及你!”
悉東贊站在那裡愣著,臉色慢慢恢復,隨後無言地回禮。
而贊摩一見雙方几乎平手,他也要比拭一下。他對悉東贊說道,“你回來入座,讓我來領教領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