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會來見我,說明你還是認我這個父親的……”
褚澹打斷他:“我是回家正好從這裡經過。”
蔣閑唯恐天下不亂似的搭腔:“是啊叔叔,你就別太把自己當回事了。”
褚承華:“……”
褚澹:“……咳。”
褚承華一張臉都氣紅了,指著蔣閑:“你這小孩,怎麼說話這麼不講禮貌?有你這麼和長輩說話的嗎?”
褚澹在邊上腹誹:這個蔣閑就是拽啦。
“我這叫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叔叔,如果你覺得我說話不好聽,那一定是你的問題。”
“你——”
“好了,好了啊,”褚澹敷衍地勸架,“大早上別這麼鬧騰。”
他看向褚承華,“我這次是說真的。那天我們談完,你去了醫院,我跟去了。”
或許蔣閑那幾句話真的起到了打氣的作用,痛快得褚澹只想“乘勝追擊”,一鼓作氣把這件事情說明白。
他看著褚承華變得極其難看的臉色,朝對方笑了一下。
那笑容非常的禮貌、剋制,就像是面對一個陌生男人。
“那個女生以後生不出孩子和我沒有關系,你以後沒有兒子和我沒有關系,你們之間發生的任何事情都和我沒有關系。無論你再來幾次,我的回答都是一樣的,我這一生都不會再叫你‘爸’了。”
“小澹——”
“對了,還有,”褚澹困難地搭上比自己高一截的蔣閑的肩膀,“沒有人嘲笑我,沒有人看不起我。時至今日我才明白,或許那時候你那幾句話,說的是你自己吧。”
【萬一以後,朋友拿這事情嘲笑他怎麼辦?別人用有色眼鏡看他怎麼辦?!】
明明是已經過去三年的話語,褚承華卻能夠在這一瞬間記起來。
就好像明明過去三年,褚澹卻依舊把這句話記在心裡。
在每一個夜深人靜的時候,他會回憶起褚承華說這句話時猙獰的面貌,後知後覺這句話帶給他的傷害。
褚承華的嘴唇翕動,再吐不出一句懇求褚澹的話。
褚澹看著他,直到褚承華難堪地別過臉去,匆匆忙忙地離開這裡。
忽然,他的肩上一重。
蔣閑站在他身後,從他後方抱住了他。
“?”褚澹拍他的手臂,“幹嘛呢?”
“我是不是要事先說明?我不是在同情你。”
“……哦。”
褚澹又拍了一下,“你先放手。”
蔣閑放開,褚澹轉身從正面給了他一個擁抱,在他的背上輕拍兩下,“好兄弟!”
這個擁抱持續的時間並不長。僅僅幾秒,褚澹就松開蔣閑,往自己家走去。
原本是想給褚澹一個安慰,結果被褚澹反過來擁抱,蔣閑站在原地失笑。
他想到褚承華回來找褚澹的目的並不純粹,但沒想到是這個理由。
他想到父母離婚時褚澹必定很痛苦,但沒想到褚承華曾經說過那種話。
即便如此,褚澹仍然成長為一個對生活抱有極大熱情的人,並且試圖對每個人溫柔以待。
以蔣閑對褚澹的瞭解,褚澹的性格明明比表現出來的形象更加“叛逆”,卻總是把自己包裝成一個溫和有禮的模樣。蔣閑知道,但在以前,那和他沒關系,他也沒必要對此發表什麼評論。
直到今天他才明白,因為褚承華的那些話曾經在褚澹心裡留下濃重的陰影,所以那樣的包裝對褚澹而言是怎樣的存在。
褚澹比他想象得要堅強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