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變了
十一國慶節，北京銀杏樹的葉子由原本的嫩綠開始褪色，逐漸過渡為鵝黃。大街小巷兩旁都插著紅旗，和嫩綠金黃的繁盛樹木相得益彰。
溫簡之被堵在五環，車載電話那頭李廷赫已經把徐淼淼離家出走這件事從頭到尾繪聲繪色添油加醋地給他講了一遍，車子也才走出去不到十米。
他看著導航上顯示路況擁堵的紅色標識，有些頭痛地按了按眉心。
“大哥，你有沒有在聽啊？”李廷赫在電話那頭氣急敗壞。
“你倆在一起三年，淼淼離家出走沒有十次也有八次了吧？當初追人家的時候怎麼保證的，忘了？”
溫簡之喉結滾動幾下，聲音有些沙啞——他昨天去給即將上映的電影配音，一直錄到快天亮。
原本想回去睡個昏天黑地，結果一直工作的大腦甫一回到安靜環境裡反而亂哄哄的不肯休息。
渾渾噩噩地感覺剛剛脫離亂七八糟的夢境，手機就開始震動起來……接著就是李廷赫火急火燎地說徐淼淼又離家出走了。
現在的溫簡之感覺腦仁好像被一隻小錘子一下一下地砸，再加上李廷赫緊箍咒似的在對面訴苦，恨不得立馬把穿進手機裡把他那張嘴捂住。
其實溫簡之早就聯絡到了徐淼淼，只不過對方情緒不太好，他怕刺激到她，只好親自去一趟。
車走一會停一會，眼前紅紅的尾燈延伸到很遠的地方。
這條路很窄。
兩邊是老舊的居民樓，再往前過一個路口就是商圈，因此路況複雜。正值早高峰，上班的、上學的、公交車、私家車都堵在這。
溫簡之坐在駕駛位上灌了一口咖啡，一股苦澀在他的舌尖炸開。
他面色如常，看著路盡頭巨型的3d廣告牌。
裡面迴圈播放著一條奢侈品的廣告。
廣告的主角此時正面色溫和地低垂眼眸，微長的頭發垂落在耳邊；
單手托腮，修長白淨的手從面前的桌子上挑選一瓶香水，然後抬起頭推開窗朝著外面噴了一下，霎時間滿屏鮮花綻放。
廣告的3d效果做得很逼真，一時間讓人難以辨別是不是真的有鮮花盛開在這高不可及的雲端，是不是真的有一個神仙似的人站在那裡面。
廣告裡的人探出身子的時候，也好像他真的在無限接近自己。
許是沒有睡好，溫簡之坐在車裡感到渾身發冷，卻任由空調的通風系統運轉著。
他沒有再回答李廷赫在電話裡的喋喋不休，只是默默地看著那塊幾百米外的廣告牌。
他其實並不能聽見廣告裡的人在說什麼……但僅僅是看到那飽滿微揚的嘴唇一張一合，爛熟於心的聲音就能在他心底響起。
那聲音是少年人獨有的清朗，帶著一些特別的顆粒感。
廣告播放完畢，定格在主角拿著香水閉眼享受的畫面。
旁邊出現他的名字：陸嶼。
陸嶼。
溫簡之看著那兩個字，覺得有些胃痛。
咖啡太苦了，早上應該把奇奇買來的早餐吃掉的。
“淼淼誰的電話都不接，但是你的電話她肯定接，你問問她在哪，把她接回來唄。”電話對面打火機咔噠一聲響，李廷赫的聲音含混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