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乘月氣急敗壞:“我那是早餐吃多了去散步,覺得活動活動消化得更快一點,誰知道你躲在那裡頭偷看!偷窺狂,禁止你再散佈謠言!”
說得很熱鬧,但晏知歸突然意識到,現在是莊乘月失去了親生母親。
就算沒什麼感情,可連培養感情的機會都沒有了。
自己好像,不該提起這件事。
於是他一反往日習慣性地對抗,勾著唇角輕輕點了一下頭:“嗯。”
莊乘月對他這態度有些意外,松開了手,坐回旁邊的藤椅,淺淺複盤了一下,突然明白死對頭為什麼突然開始做人。
洛遠玉他是見過的,依稀記得她雖然不太愛笑,但很溫柔,會笑著給他小零食吃。
今天情況特殊,他決定暫時放下對晏知歸的敵意,欲蓋彌彰地清了清嗓子:“洛伯母,我的……親媽,她是個什麼樣的人?”
“是世界上最好的媽媽。”晏知歸聲音很輕,卻很篤定地說。
這一晚,議事廳裡的莊晏兩家人爭論不休,幾乎大打出手,手邊能拿到的一切小物件都成了彼此攻擊的武器,便簽本、鋼筆、各種水果、點心,時不時在空中飛來飛去。
隨著時光流逝,這些西裝革履、落落大方的豪門大佬們,從精神抖擻、口若懸河逐漸變得口幹舌燥、疲憊不堪,襯衫領口全部松開,貴價領帶都被揉成一團,就連女士們都散開頭發,脫掉鞋子,只穿襪子踩在地毯上,放鬆已經開始浮腫的腳掌。
唯有老太太柴芷青和老爺子莊景川依舊保持著端莊大方的姿態,堪稱老當益壯。
另一邊,莊乘月和晏知歸臨時決定友好相處,分享著親人們軼事的同時,跑去臺球室切磋了技藝、打迷你高爾夫比試了高低,甚至還打了會兒乒乓球。
打探會議進展無果後,兩人跑到莊乘月的臥室外間,坐在懶人沙發上打遊戲,不知不覺地睡了過去。
晏知歸悠悠醒轉的時候,發現天色已經矇矇亮,掏出手機一看,已經是早上七點多。
自己靠在一隻豆袋上,腳上還穿著一雙可笑的柴犬毛絨拖鞋。
目光投向旁邊,看見莊乘月穿著t恤和運動褲團成一團,縮在另一隻豆袋裡睡得正香,好像一隻慵懶的貓。
於是他不失時機地舉起手機,準備把這一幕拍下來。
但貓是很警覺的生物,被拍的瞬間就睜開了眼睛,撲過去搶奪手機:“好你個偷窺狂,敢偷拍我醜照!給我刪了!”
晏知歸本能閃躲,兩人扭打在一起,可他手指還按在快門上,聽到手機唰唰唰唰地不知道拍了多少張。
“很好,這下我手機裡全是你的醜照,我手機髒了。”他不客氣地說。
“小月,你醒了嗎?”門被敲響,外邊傳來了孫阿姨的聲音,“老爺子叫你們下去。”
莊乘月猛地一激靈,立刻把晏知歸推開,趿拉上拖鞋就往外沖。
一定是討論出結果了,先到先得!
晏知歸當然不甘落後,也跟著他沖了出去。
兩人一起擠進了電梯,在下行的過程中,昨夜的臨時友好瞬間消失,彼此不爽地瞪了一眼。
不管是原樣不變還是各回各家,兩家世仇的關系肯定不可能一筆勾銷,死對頭還是死對頭!
“媽媽!”莊乘月頂著雞窩頭跑進了議事廳,看著全員黑眼圈的兩家人,迫不及待地問,“你們打算怎麼辦?”
晏知歸同樣一路小跑,但在進門的時候保持了體面——也沒多體面,畢竟襯衫被揉出了不少褶,腳上還穿著柴犬拖鞋,平日裡梳成大人模樣的頭發也變成了順毛。
“小月,小晏。”憔悴的喬輕雲站起身,迎著兩個青年滿臉的期待,猶猶豫豫地說,“目前最好的方案是,你們倆協議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