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
蘇準時拖著疲憊的身體來到家門口掏出鑰匙，天已經黑透了，冰冷的燈光隨著他的腳步聲亮起，照亮門口一片區域，白得真冷，有點讓人恍惚。他今天忙得要命，從早幹到晚，除了摸魚那會連手機都沒時間碰，要不是惦記著家裡還有毛球說不定也會加入加班大軍——但他還是得加班，只不過是在公司加班還是在家裡加班的區別。
蘇有的時候真的挺慶幸自己的工作並不需要完全在公司完成，看著其他部門通宵完成“公司限定”任務最後睡在工位上，他打心底覺得害怕。
隨著一聲脆響，家門被鑰匙開啟，一股溫暖的氣流帶著飯香驅散了門外白熾燈的寒意。蘇剛才還緊繃的身體瞬間放鬆下來，他關好房門，毛球接過他的包放在一邊，發出嘶嘶聲迎接他回來。大衣上殘留的最後一絲寒意也被家中的暖意驅散，蘇一瞬間覺得胸口好燙，他蹲下身使勁抱住環，把臉埋在他身上用力摩擦。習以為常的環發出一聲嘆息，任由人類把自己柔順的黑毛弄得雜亂不堪。
眼看蘇就要癱在門口，環猛地從他懷中溜出來往他手裡塞了張紙條。
“事——情——說？”蘇看著紙條慢慢念出來，他看看紙條，看看毛球，又看看紙條，看看毛球，隨即爆發出一連串返祖尖叫——“你的語言學習能力好強！太強了！好強！”
有時候文化水平是一件很重要的東西，不然在別人文思敏捷，才華橫溢的時候你只能大呼牛逼。蘇深刻對自己的語言能力進行了反省，憋半天還是隻說出一句牛逼，附帶一個大拇指。
環看著眼前滿臉震驚，情緒激動到原地蹦高的人類似乎明白為什麼影片裡他們總和大猩猩友好相處的原因。他伸出觸手把蘇從門口拽開，拽著他去廁所洗手。
今天的晚餐也十分美味，甚至還準備了西紅柿雞蛋湯。蘇記得似乎從自己高中後就再也沒喝過好喝的番茄雞蛋湯——這是番茄的問題，和做湯的人沒有關系。現在就算生啃西紅柿也沒了之前的味道，直到聰明又節約成本的人們開始往湯裡放番茄醬味道才得到了一點提升，但顯然環還沒有領悟人類卑鄙的小秘密。
西紅柿雞蛋湯裡幾乎沒有西紅柿的味道，蘇還是喝了三大碗。被寒風和繁忙吸走的體力順著湯流進四肢百骸，蘇感覺晚上幹活也有動力了——不是那麼有動力，但至少從罵老闆祖上十八代和諧最佳化到只罵老闆。
環看著大快朵頤的蘇眯起眼睛，胃口好不挑食，對食物充滿熱情，最重要的是喜歡吃他做的飯，這讓他相當有成就感。等到蘇吃完飯在椅子上揉著肚子葛優癱，環跳到他腿上，伸出觸手指向房間的方向。
“哦對對對，你要讓我看東西，看什麼東西？”
蘇連桌子上一片狼藉都沒管，抱著環沖刺進房間，環被嚇了一跳，感覺人類情緒及其高漲，眼睛都在發光。
“地方去。”
環在歪歪扭扭地在紙上寫字，觸手十分靈活地將電腦從休眠狀態喚醒，點開網頁。蘇用一隻手摩挲自己的下巴湊過去看。電腦螢幕上是被暫停的肥皂剧，標簽頁很多導致整個老人機都在呻吟。所有的暫停頁面都是同一個熟悉的建築的不同角度，湛藍色世界裡遊魚如穿梭的繁星，人類置身海底。
“你要去水族館！”
蘇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覺得驚訝，但他確實用很驚訝的語氣把這句話說出了口，隨即他意識到毛球並聽不懂自己在說什麼。他拿過紙筆寫下“水族館”三個字，在後面畫了個問號。
環指了指螢幕又指了指文字，蘇肯定地點了點頭。
“水族館去。”
他在紙上回複，抬眼看蘇，人類的眼睛又亮了。
“水族館啊，我高中春遊去過一次之後就再也沒去過，是時候去看看了！”說著他拿起手機開始搜尋市裡比較出名的水族館，一邊搜嘴裡也不閑著，不停地念叨“水族館是好看但是也就是那麼回事，還是大海好看，要是能去潛水或者做潛水艇就更好了，你是外星人的話肯定沒看過這個。”
說著他忽然一個停頓，定定地盯著環把他盯得渾身發毛，左右瞟了好多次確定身邊沒有別的東西。
“對啊！下次放假為什麼不一起去看海呢！”
蘇使勁一拍手，埋頭開始翻日歷，翻完日歷又開始查自己的剩餘假期。環看著他自己在那忙活也沒去打擾，視線轉回螢幕上一個又一個標簽頁點過去。約會地點有很多，自己選擇水族館的原因第一是影片裡最先出現的就是它，第二就是他的私心了——環點開最後一個標簽頁，暫停的畫面赫然是一個五角星形狀，長個五個魚腦袋的怪物。
環搓了搓觸手，既然這種東西生活在水裡，那個叫做“水族館”的全都是水的地方是不是也會有這個呢？好想看啊。
環關掉標簽頁，用期待的眼神看著依舊在手機上不斷忙碌的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