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環番外35
環獲得了電腦的使用權開始慢慢摸索它的使用方式，蘇在旁邊看了一會開始覺得無聊，他看了看大眼睛裡滿是認真的毛球，又看了看毛球一直在寫寫畫畫的觸手心中忽然升起了羞愧之情——他從畢業之後可就再也沒有學習什麼東西了。
“我的大腦已經對知識芝麻關門了......”蘇嘟囔著拿起被扔在一旁的手機開始刷各種短訊息，心中唾棄自己對電子垃圾的依賴。
反省當然是會反省的，但改是不可能改的，這是一個骯髒成年人的最基本素養。
蘇的姿勢很快從坐著變成了躺著，那些從箱子裡翻出來的雜物全部都胡亂堆在床上。他完全不收拾，用扭曲身體的方式成功躺在雜物的縫隙中，並為自己的柔韌性點了個大拇指。
快樂的時光總是如此短暫，從窗外透進室內的陽光逐漸變得昏暗，太陽以準點下班的方式宣告著一天的終結。蘇從電子垃圾中抬起頭看了眼表，面部扭曲了一瞬間，自暴自棄地又沉迷進電子垃圾裡，絲毫不理會隨著太陽離開而悄然升起的饑餓。
“竟然這個時間了嗎？”
逐漸昏暗的光線讓環回過了神，他將視線從電腦上移到窗外，看著那片溫柔的黃色沿著牆壁下落，與陰影融為一體。
“人類世界的光怎麼都看不厭啊，看多了就會莫名覺得家鄉那邊死氣沉沉的，是因為更亮的東西會看起來更有活力嗎？”他感嘆著，伸出觸手把蘇的手機按在了床上，並將一張寫著“飯”字的紙條塞到他面前。這一下午他記住了很多他認為常用的詞的寫法，並將它們簡單整理到了紙上。他現在還完全不理解人類的語法，不過簡單詞語堆疊在一起人類應該也不至於完全理解不了。
蘇看著紙條眼睛幾乎要瞪到脫框，他猛地從床上起身，再次發出一連串返祖大叫，床上的雜物都被他的動作掀到了地上。
“飯！飯......飯......你的意思是吃飯對嗎！”蘇驚喜的表情讓整張臉都扭曲起來，環被他湊近的大臉嚇得往後縮，將那張紙擋在他們之間。
“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蘇再次返祖，他用手指著那個飯字，又指了指廚房的方向。環盯著蘇謹慎的慢慢晃動身體表示確定，蘇扔掉那張紙，一把將環舉起來，一邊發出返祖叫聲一邊沖向廚房，其間還被滿地的雜物狠狠絆得踉蹌。
環在蘇懷裡炸成一團，他不知道為什麼人類的表現彷彿精神失常，難道他做錯了什麼？難道他寫字會對人類産生什麼精神上的影響？
環還什麼都沒想明白就被放在了廚房桌面上，蘇從角落裡拿出一根油筆，意識到自己把紙丟在臥室後使勁抓了抓腦袋，撕了張廚紙在上面寫起來。
“今天吃什麼？”他把廚紙推到環面前，字跡因為過於激動有些顫抖。
環歪頭看了一會，“今天”這個詞他不認識，這個概念比能夠直觀看到的東西抽象，“什麼”的意思他暫時也沒搞明白，不過這個吃字他還是認識的。
“土豆燉牛腩。”環拿過蘇的筆在下面費力回答，字彷彿蟲子爬，不過完全沒有寫錯。蘇今天恐怕很難再進化為人類，他再度大叫，使勁抱著環用臉使勁摩擦他的毛來表示喜悅。環被蘇嚇得不敢亂動，伸出一隻觸手小心地揉蘇的頭發。
之後蘇就和打了雞血一樣，又是切土豆又是切胡蘿蔔，和平時判若兩人。環覺得他殷勤過頭已經有些可怕了，以至於做飯的時候一直分神看著蘇，菜刀剁了觸手兩次。
人類的刀具當然不能對他産生任何傷害，但剁到自己這件事讓他産生了一些既視感。環的視線死死盯在蘇身上。人類太過快樂以至於完全忽略了周圍，給牛肉焯水甚至哼起了歌。環把視線移回菜板上，想起自己看過的肥皂剧陷入了一些沉思。
一直到吃完飯蘇都維持著亢奮的狀態，不停寫字想要和環交流，但環一直在想事情，注意力並不是太集中。
蘇看著明顯心不在焉的毛球不知為何有點洩氣。未知的智慧生物學會了人類文字，但並沒有分享欲。
“會是我的問題太難了嗎？”蘇又看了看紙上寫下的東西。
關於名字的問題沒有回答，生活在哪裡也沒有回答，喜歡的東西更是隻有幾個墨水點。蘇摸著環的毛想了半天，忽然意識到環可能看不懂他寫下的問題。他的問題裡基本都是較為抽象的詞語，沒辦法關聯到準確的影象上。毛球現在才開始接觸人類文字，肯定不明白這些抽象的東西。蘇感覺自己的雞血慢慢冷卻，他試探著在紙上寫下“明晚吃什麼？”並把筆遞給環，環這次很明確地寫了“咖哩”兩個字，並在下面列出家中沒有的食材。蘇瞪大眼睛狠狠吸了一口氣，猛地抱住環又開始突發惡疾蹭個不停。
環深深嘆氣，他本來以為自己已經摸透了這個人類，但短短幾天人類的表現就已經推翻了他之前的所有印象，看來徹底瞭解他還需要很長時間。
礙於明天還得上班，蘇睡得格外早。環聽著他的呼吸聲思考之前沒有想通的事情。太多的思緒如他的身體一般緊緊纏在一起，他需要從頭開始慢慢捋清。
第一個問題，他會留在人類世界嗎？
環的視線看向窗外，這個時間月亮剛好升到視窗，略顯冷淡的柔和光亮灑進室內在地板上鋪了一層霜。環看了看蘇的睡顏輕輕拉上窗簾，將月光擋在窗外。
這個世間非常美麗，充滿生機，擁有無邊的魅力，可他習慣的還是家鄉那暗紅的月色。
第二個問題，他喜歡這個人類嗎？
這個問題是最顯而易見的，人類世界如此廣闊，魅力無邊，可他停留在這小小的房間中哪也不去。他一直對人類有興趣，可對人類的喜歡無法讓他停下探索整個世界的腳步，而這個人類能讓他忘記世界的誘惑。那毫無疑問，他喜歡這個人類。
第三個問題，這個人類喜歡他嗎？
如果只按照人類的表現來看，他的喜歡熱烈到讓環有些吃不消，但這種喜歡又是哪種喜歡呢？環不知道，也沒有自戀到認為人類會對他這種完全不知底細的生物産生愛意。他終究不會留在人類世界，而人類現在也不會和他一起走，那現在就剩下最後一個問題——要怎麼才能讓人類自願和他一起走？
環不斷思考著自己來到這邊後接觸過的人類知識，腦子裡不斷閃過肥皂剧中的劇情。或許他首先要讓這個人類意識到他是一個同等的智慧生物，然後用人類的方式開始追求。
環盯著蘇的臉看了一會，越想越覺得就應該這麼辦。他把身體擠進蘇的懷裡，聽著他的心跳閉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