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拉:“……等等!”
雷忒恩好整以暇道:“不用管她,一個在酒館長大的人你永遠想象不出她的酒量有多可怕。”
佩拉目瞪口呆:“是這樣嗎?!”
棠已經自顧自地喝完了一整瓶,見這邊的桌子沒有了,她又往另一張桌子邊走去。
另外兩人在安東尼的引領下見過了幾位名門望族的繼承人,那些貴族子弟對佩拉有些興趣,立刻與她談笑風生交談起來。雷忒恩在一邊專心致志地吃東西,對周圍人的交流無動於衷,他甚至還把瑞特從口袋中拎出來放在肩上,切開一小塊蛋糕塞進它的嘴裡。
上流社會的規矩繁瑣且細膩,講究吃東西該分幾口,喝酒要倒滿杯子的幾分之幾之類非常麻煩的禮儀,棠並不懂這些,她右手握著玻璃杯,左手拿著酒瓶,輕抬手腕倒了滿滿一整杯,在旁邊人謎一般的目光中一口氣喝了半杯,而且面色不改,好像喝得是純淨水一樣。
“原來是公爵小姐的訂婚宴啊,我只是受這裡主人的邀約來的,生意人的人脈總會比較廣。”
身後驀然響起了一個低沉悅耳的磁性聲音,這個聲音喚起了棠某些不怎麼美好的回憶。
她猛然回頭看去,在觥籌交錯的光影裡,克洛德的五官似乎更加深刻而英挺,每一根線條都散發著不容忽視的強勢意味。也許是這裡的氣氛使然,時隔一個月再次見到他這張英俊又透著倨傲的臉居然讓棠感覺到了一種莫名的沖擊力。
他正在和一位非常漂亮的貴族小姐說話,也許是他說了什麼有趣的事,那位小姐用扇子遮住了她勾起的唇角,眉眼彎起,眼睛裡漾著亮閃閃的光點,一點也不掩飾她的仰慕和柔情。
棠面無表情地轉過頭,假裝什麼都沒看見,端起了面前的酒杯,側過身體,讓自己的後背對著那兩個人。
他們正往這邊走來,伴隨著交談聲靠近,那個熟悉的聲音卻用她不熟悉的溫和語氣說著:“嗯,謝謝,我只是聽說安東尼先生平常業務繁忙,如果在這樣的場合能和他交談一番就再好不過了。”
棠不動聲色地喝下那杯酒,心裡一遍遍告訴自己不要有過多的動作。
“你好。”站在她身邊的一個貴族公子忽然向她說話。
棠渾身一僵,微微偏過臉,保持一個從後面也看不出側臉輪廓的姿勢,敷衍道:“嗯?”
那個青年露出溫柔的淺笑:“很少會在這種晚宴上看到東方人的面孔,但你一定是我接觸到的東方女性中最引人注目的。”
“哦,是嗎?”棠心不在焉地點點頭,餘光不停地瞥向身後,祈禱著他們趕緊離開。
“當然,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們可以去水池邊聊聊,我對東方其實很感興趣。”
棠將空蕩蕩的酒杯放在桌上,抬頭:“謝謝,但我對東方的認知大概還沒有你多。”
青年一愣,但是他的反應非常快,立刻揚起笑容:“如果這位美麗的小姐想要從我這裡瞭解一些鄙薄的知識,我也很樂意傾訴,不知是否可以給我這個榮幸?”
“不可以。”
大概是覺得自己有點過於直接了,棠補充道:“對不起,我委婉些,不太可以。”
青年的笑容有點掛不住,他也看出來面前纖細秀氣的東方少女沒興趣和他攀談,便不再自討沒趣繼續撩撥,簡單敷衍兩句就轉身端著酒走向了另一邊。
身後的聲音好像消失了,說話的人應該已經離開了這裡,她稍微鬆了口氣,剛要再倒一杯,旁邊放著的酒瓶忽然被拿走。
“這種酒鬼喝法在這裡似乎有點掉價吧?”耳邊掠過男人輕佻又嘲諷的聲音,她抬起頭,克洛德正倚著桌子,雙手環胸地看著她,在她抬頭之後忽然皺眉,露出一個嫌棄的表情,涼颼颼地說出再度重逢後的第一句話:“你頭上是頂了個瓦罐嗎?”
因為雷忒恩和佩拉說出席布達希上等的晚宴,女人披發會被認為是對主人的輕視和不尊重,她只好將長發盤起來用一根發繩固定在頭上,這讓她顯得有點頭重腳輕。
“太心酸了,難以想象你這麼弱小的身體頂著這個罐子會有多艱難,怪不得連路都不會走了,小可憐。”克洛德故作惋惜地嘆了口氣。
棠往他身邊掃了一眼,那位年輕漂亮的貴族小姐已經跑去和姐妹團聊天了,雖然眼睛還時不時往這邊瞟。她深吸一口氣,開口:“那也沒有你隱瞞身份靠一張臉勾搭貴族小姐來的心酸吧?”
克洛德一挑眉:“怎麼?長得好都是你攻擊別人的藉口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