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靈嘴巴上說著關心的話,心中卻直說活該!
到了辦公室,曲靈便開始了工作,她的任務就是做英文資料的翻譯。
考察組就她這一名翻譯,但礦山局幾乎所有的引進專案的資料都是英文的,她的工作量非常大。沉浸在工作中之時,張豔紅倒是不敢打擾她,兩人就只在晚上回到宿舍時産生些交集。
如此忙碌了一週,好不容易迎來了一個週末,曲靈正準備在宿舍裡洗洗衣服、搞搞內務什麼的,張豔紅卻非得拉著她一起,跟礦山局的女同志們打排球。
曲靈從來沒接觸過排球,在經貿大學時,倒是因為個子高,有人想找她去打女子籃球,但打球對曲靈來說,又耽誤時間,又浪費體力,沒有任何好處,所以就拒絕了。
她忙推辭道:“張姐,我不會打球,會拖累你的。”
張豔紅:“你長這麼高的個子,天生就是打排球的好手,規則簡單得很,我跟你說說你就會了。這是給咱們管理局爭光的事兒,你不允許拒絕。”
“好吧”,曲靈見沒有拒絕的空間了,便答應著:“那可不能嫌棄我笨,輸了別怪我。”
張豔紅口中說“沒事,友誼第一,比賽第二”,但曲靈知道,以張豔紅的性格,要是輸了肯定掛臉,而且肯定會將問題怪責到自己身上。
張豔紅給曲靈講了下規則,就將她帶去了排球場。
寶安礦山局女子排球隊的隊員們看起來很專業,穿著統一的衣服還有鞋子,一個個看起來都很高大健壯。
他們對著張豔紅和曲靈露出友好的表情,說:“張豔紅同志,我幫你挑選了隊員,都是廠隊最優秀的隊員。”
說著,她將幾名隊員叫了過來一一做介紹。
張豔紅挨個看過去,臉上的表情不是很滿意,轉頭問著:“我能不能自己挑人?這是咱們兩個單位之間的對抗,由我挑人才公平些,對吧。”
那位隊長不悅的表情一閃而逝,但還是笑著說:“我們礦山局女子排球隊各個都很優秀,不過既然張同志提出了要求,遠來是客,我們尊重客人的要求。隊員們都在這兒了,想要哪位,您自己選。”
張豔紅不客氣地走過去,點兵點將地將其中最高、最壯的都選了過去。
眼見著那位隊長的表情就越來越差,曲靈作為張豔紅的同伴,都有些不自在了,覺出了絲絲的尷尬,但瞧見張豔紅那坦然中還帶著得意的表情,便覺自己臉皮還是太薄了。
雙方擺好陣勢,由對方發球,一場比賽就開始了。
曲靈頭一次參加這種對抗運動,心裡頭有些緊張,警惕地盯著在場上旋轉的球,擺好姿勢,嚴陣以待,隨時準備將球打過球網。
而張豔紅卻是異常兇猛,在球場上奔跑跳躍,明明排球已經到了別人手裡,卻被她生搶過來,卻又嫌棄那位隊員反應速度太慢,險些丟了一分。裁判吹哨,暫停比賽,說張豔紅犯規。
張豔紅卻火了,大聲嚷嚷著:“你會不會當裁判?說我犯規?你哪隻眼睛看見我犯規了?”
裁判也是礦山局的職工幹部,知道張豔紅是專案組的,得讓著,好幾次見她身體都碰觸到球網上面了,但都忍住了,假裝沒看見,這會兒她都從隊友手裡去搶球了,實在忍不下去才吹了哨子。
卻沒料到,張豔紅竟然如此囂張,而還理直氣壯地和他理論起來。
礦山局的隊員們面面相覷,還是歸屬到對方陣營的隊長走過來,語氣溫和地打圓場,說:“咱們就是一場友誼賽,不輸金不輸銀的,沒必要這麼計較,張同志,別生氣了,繼續打球吧。”
張豔紅表情這才緩和了些,拿手指頭指向裁判,警告似地盯了他一會兒,然後才又和隊長說:“行吧,看在你們局長的面子上。”
比賽重新開始,這下,裁判再也不敢管張豔紅是不是違規,哨子像是擺設一般掛在脖子上,己方甚至是對方的球員,都開始謙讓著張豔紅,不敢跟她爭搶,她打入到對方的球,也沒人再敢攔截。
最終,比賽以10:2告終,機械進出口管理局隊大獲全勝。
張豔紅抓著曲靈的手歡呼跳躍,大喊著“我們贏了,管理局贏了,我們是冠軍……”
曲靈扯了好幾次,才讓嘴角掛上笑容,只覺得尷尬非常,心中想著,自己還是道行太淺了,應該學習這人,臉皮比城牆還厚,不以為恥,反以為榮,心理素質賊佳。
因著張豔紅的“特殊”,就顯得曲靈這個同樣來自於管理局的正常人格外難得,等隊員們三三兩兩離開球場的時候,就有幾名隊員圍了過來,跟曲靈勾肩搭背的,說:“你們那位張豔紅同志怎麼回事?腦子是不是有點問題啊?就這麼一場比賽就上綱上線的,非得要贏,她是沒贏過是吧,到我們這裡來撒歡了,真惡心!”
曲靈雖然在工作中跟其中的一兩位女同志打過交道,關系處得挺好,但也沒到交淺言深的程度,他們跑過來,在自己面前痛罵張豔紅,難道還想著讓自己附和不成?
曲靈只是笑了笑,沒有言語,但那幾名隊員被張豔紅弄得著實惱怒,越說就越過分了。
“……跑我們這裡來充大個兒,就她那水平,在我們礦山局,連排球隊都進不了!只不過就是仗著我們有求於她,她算個什麼東西,不過就是個內勤打雜的,牛什麼牛!曲靈同志,你跟她在一塊,也沒少被她欺負吧?”
曲靈怎麼可能回答她?正想辦法先行離開,眼睛餘光就看見了張豔紅正從側面走過來,這麼一點的距離,那些人的話,有可能被她聽去了,要是真被她聽見,以她脾氣,就是自己一言不發,也是罪過。
寧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張豔紅是個實實在在的小人,現在自己孤身在外,這次出來是功是過,全都掌握在邢處長身上,兩人又是那種關系,枕頭風一吹,自己就吃不了兜著走,一定不能讓張豔紅恨上自己。
腦筋急轉,曲靈有了主意,提高聲音,朝著剛剛說話那人義正言辭:“這位同志,你這話就不對了,張豔紅同志是我們管理局非常優秀的幹部,為人工作能力強、踏實肯幹,非常受領導們的器重。和你們舉辦這次排球賽,也是為了加強兩個單位之間的交流,增進感情。還有,張豔紅同志從來沒有欺負過我,她不是那樣的人,反而對我非常照顧,我很感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