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道:“我管你活不活。”
福安想想道:“小的要麼尋老太太去,老太太平素吃齋唸佛,十分虔誠,聽說是香油錢,理應不拒。”
李氏道:“你倒聰明機靈,慣會想法子。”
福安道:“謝奶奶誇獎。”
李氏道:“狗奴才,少在這兒裝瘋賣傻,老太太是你能隨便見地?你是個甚麼東西。”福安道:“佛法面前,人無高低貴賤之分。眾生平等。”
李氏氣得手抖,指他道:“我說一句,你駁兩句,你這刁鑽的奴才,仗著老爺還用你,鼻孔朝天,連我也不在眼裡了。”
福安道:“奶奶這話說的,我哪裡敢哩。”
李氏道:“你還找不找老太太了?”
福安道:“小的不敢了。”
李氏道:“老爺那,你怎麼回?”
福安道:“小的就說,夫人說老爺你,不當家不知油鹽柴米貴,如今府裡沒了九叔幫襯,拿不出二十兩銀子來。”
李氏大罵道:“你一肚子壞水,想引老爺來罵我,可是?”
福安道:“不過實話實說,小的不曉哪裡錯了。”
李氏道:“狗奴才,你張口便是錯。”
福安道:“那小的見著老爺,就裝啞巴,不講話了。”告辭退下,才走到簾子處,又被李氏叫住,李氏命曹夥計取來十兩銀子,丟在地上,沉臉道:“還不撿了去?”
福安面不改色,作揖謝過,蹲身撿起銀子,出房來,躲在梅樹後,挨冷受凍半晌,等李氏也走了,又走進賬房,曹夥計見他返回,並不多說,包十兩銀子遞過來,福安謝過,回宿房,見蕭勤薛誠蕭逸,邊吃酒,邊吃一盤驢肉。
薛誠問:“哥哪裡來?”
福安道:“白塔寺,立刻要走了。”
蕭勤道:“哥快吃盞酒,驅驅寒氣。”
福安一飲而盡,吃了兩片驢肉,問道:“哪來的酒肉?”
蕭逸笑道:“新買進幾個小廝,有兩個頗懂人情世故。”
福安癟嘴笑,換了身衣裳,複回西榆林巷,閻婆來開門,福安問她:“老爺好了沒?”
閻婆道:“還在耍哩。”領他到明間,端來酒菜。
福安道:“我剛吃了飯來,有些乏困,在椅上歪會兒,你愛哪哪去。”
閻婆道:“喬娘子要吃百花酒,我出門打酒,爺若有吩咐,你幫我招呼著,我快去快回。”
福安應承,待她走了,躡手躡腳走至窗下,湊耳聽覷,聽得一陣亂響,喘息不住。蕭肅康問:“你怎地又添新傷?虔婆惡毒,待我尋人給她個教訓,讓她以後不敢打你。”
喬雲雲有氣無力道:“你錯怪了人哩。”
蕭肅康道:“那你說是何人?”
喬雲雲道:“不說罷,說了爺你也無能為力。”
蕭肅康不悅道:“這甚麼話!我堂堂二品官兒,除皇上外,還有誰奈我何?”
喬雲雲仍舊道:“還是不說為好,萬一爺哪天兒把我供出去,我死劫難逃了。”
蕭肅康道:“你愈這般說,我愈要你說,快些,我不供出你就是了。”